第六章 旁敲侧击,借李治之手斩草除根(第7/12页)

杜正伦气得咬牙切齿:“颠倒黑白,一派胡言!”

“胡言?哈哈……”李义府越发大笑,“你没说过陛下有失公道这类话?你没与韩瑗、来济一同议论过是非?还有……”他突然提高声音,“当初你与刘仁轨串通,故意挑起淳于氏一案,要扳倒我!”

李治不免惊诧,质问杜正伦:“可有此事?”

杜正伦方才的底气全不见了:“绝、绝无此……”

“绝无此事?您老嘴倒硬,惜乎我有人证。”李义府猛然回头,朝殿角处嚷道,“你回来!”

李友益早感觉不妙,此刻已缓缓蹭到殿门,正要迈腿溜出,闻听这声叫嚷顿时定在那里。李义府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拉回,冲杜正伦笑道:“李侍郎便是人证。当初你如何探知我隐私,如何指示段宝玄上奏,又如何怂恿刘仁轨不遵圣命,他早就告诉我了!”

杜正伦万没料到李友益出卖自己,顿时面若死灰。

李义府越发咄咄逼人:“毕正义自杀还不罢休,你又与关陇一党勾手,煽动王义方当殿弹劾。哼!弹劾我事小,你矛头分明是对着圣上,欲坏朝廷大事。似你这等阴险狡诈之辈,岂可姑息?”

李治变颜变色——王义方之事令他蒙羞,几落昏君之名,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自己提拔的宰相。岂能不怒?

杜正伦情知隐瞒不过,索性坦然拱手:“此事确系臣所为。但臣并非针对陛下,而是出自一片忠心,要为国锄奸!”说着他转身指着李义府的鼻子斥责道,“令陛下蒙羞、朝臣非议之人岂是老夫?分明是你这贪贿无状、欺上压下的小人!”

李义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笑道:“不错,我是贪点儿小财,但所任用之人哪个又没点儿真才学?他们不过上进无门而已。况先前我所作所为圣上尽知,岂容你多事?”

“圣上尽知?我倒要问问你,毕正义到底是不是你逼死的?”

李义府也是一怔,矢口否认:“不是!”

“你自然不认。”杜正伦冷冷道,“那你为何帮毕家三名子侄伪造户籍履历,选入诸司,迅速加以提拔?难道不是投桃报李塞人之口?要不要老夫把那三人揪出来,当殿说个明白?”

李义府那张撕不破的笑脸终于变了,立时露出惶恐,继而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李友益一眼。

李友益面色煞白,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颓然瘫倒在地——两姑之间难为妇,杜拉他对付李,李也拉他排挤杜,这位中书侍郎夹在中间甚是为难,因而想要脚踏两只船;不料今日被皇帝按在大殿上跑不了,来个三曹对案,把他和两边的密语都抖出来了。这下两脚踩空,甭管李杜谁翻船,他肯定跑不了!

“姓李的,你乃奸佞国蠹!谁不知你阴险狡诈,惯以柔术害人,满朝文武背后都骂你为‘李猫’!竟还有脸觍颜朝堂。”

“你这老东西,当年你便与李承乾过从甚密,故意泄露先帝废立之谋,激出谋反之事,早就该把你贬死……”

事情闹到这份上,李义府、杜正伦已毫无顾忌,在两仪殿上争执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各揭丑事互相谩骂,闹得不可开交,全无人臣之礼。如此吵了许久,李义府才渐渐意识到不对——皇上还在一边坐着呢!

杜正伦也住了口,朝上望去,见李治仍是不声不响凝望着他们,脸色已阴沉至极。

“臣……失礼。”二相双双跪倒,皆是一头冷汗。

李治早看得触目惊心,哪想到他们私下有这么多不可告人之事?他冷冷注视二人,几乎一字一顿斥道:“滚!都给朕滚出长安!”说罢拂袖而去,穿过珠帘险与媚娘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