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持不同政见者运动产生的社会根源和国际背景(第4/8页)
斯大林一上台很快就开始了造神运动,在20多年的时间里,人们对斯大林的颂扬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他的名字事实上已变成国家、人民、爱国主义和共产主义概念的同义词,仿佛全国的一切成就都与他的关怀和指导密不可分。他要人们相信“我们是特别的人民,是特别的国家,我们被创造出来为的是实现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为的是把童话变为现实”。[43]而他正是作为万能的全才带领大家奔向美好的未来。斯大林不仅自认为是伟大的政治家,同时还是哲学家、经济学家、历史学家,在百忙之中还不忘亲自审核《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这样一本明显伪造历史的书,来统一知识分子的思想。斯大林多次指出:对知识分子政治教育不够导致“把一部分知识分子教坏了,被外国间谍机关所收罗……我们首先要把这本书献给我们的苏维埃知识分子,使他们有可能在政治上得到深造”。[44]
从上述文字可以发现,“所有斯大林的‘遗产’就实质而言,不管它涉及的是国家、社会还是思想领域,都同使用暴力的可能或必要性有关。斯大林终身维护他参与建立的各种制度,支持和灌输最正统的观点,即相信运动没有他的革命推动就具有社会惰性的观点。”[45]然而,谎言总归是谎言,迷信亦一样,它们是经不起时间检验的,但作为政治遗产的影响却是深远的,社会总要为其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三)赫鲁晓夫解冻思潮与知识界人道主义潜流的萌动
清除个人迷信、平反冤假错案和大规模释放无辜受迫害的苏联公民,是赫鲁晓夫执政初期的当务之急。在他上任主持的第一次苏共中央全会上(1953年9月),赫鲁晓夫就大胆地号召揭露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反对官僚主义。随着苏共领导层对意识形态控制的松动,人们在内心深处已明显感到政治气候变暖,社会生活和文化领域开始出现所谓的“解冻”思潮。
1953年波梅兰采夫在《新世界》杂志第12号上发表了《论文学的真诚》一文,呼吁作家在创作中要体现文学的“真诚和良心”,写“生活的真实”。此文一经发表,立刻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著名作家杜金采夫在一次座谈会上谈到:“我认为,波梅兰采夫同志的巨大功劳在于,他第一次大声喊出了诚实的必要性,他是在向我们的良知呼吁。”[46]文学的诚实和社会良知不仅仅是一个文学创作问题,它是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的反映,即克服斯大林个人崇拜影响的社会通病。1954年作家爱伦堡的小说《解冻》一经刊出,一个以冰河解冻来隐喻斯大林时代结束的思潮就开始了。
伴随着文学创作“真诚和真实性”讨论的不断深入发展,一种重新认识社会和全人类的价值观——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公正、公平、历史真实、道德理想,追求个人生活权利和一切以人为中心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尤其是在知识分子中间得到共鸣,因为“即使在战争当中,人首先仍然是人,只不过战争给正常人的生活作了非人道的矫正”。[47]这样就开始了一个内心精神世界解放的进程。正像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西尼亚夫斯基论述的那样:“持不同政见是以重新评价那些具有重要价值的东西的形式开始的。”[48]
在解冻文学思潮流行的同时,哲学和社会科学也开始了解冻的进程。1953~1956年,在《哲学问题》杂志上展开了社会主义社会矛盾和阶级斗争问题的讨论。随着论争的不断深化,一种认为社会主义矛盾具有客观性,并不是所有矛盾都是阶级敌人和外国敌对势力的蓄意破坏,社会主义社会某些矛盾的激化,完全有可能是因为政策错误或者是违反客观规律而造成的观点越来越深入人心,而且,革命和暴力的问题也引起社会学家的普遍反思。哲学和社会科学富有逻辑思维的特征和哲理性,为深入分析个人崇拜和大清洗时期惨无人道的恐怖行为提供了理论依据,为冲破教条主义束缚和人性的复归,以及摒弃“建立无产阶级社会的利益高于一切,革命本身就是法令和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