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铁(第29/32页)
这个良知的问题在欧洲无法避免,因为那里不事劳动的上层社会一半是修士,另一半就是披甲乘马的骑士。11世纪的骑士还相当粗野,骑士风度要到以后才出现。仅仅200年前,卡洛林王朝敕令“每一个有马的人都应骑马来集合”,结果“和有土地的贵族一起来了一群暴发户冒险家,他们和贵族的贵字能沾上边的只有……他们骑的马是高贵的动物”。那时的欧洲骨子里还是武士社会,人一发怒,便把上帝的法律抛在脑后,民法管辖更全看王公有多大能力行使他的权利。
因此,到了11世纪末,关于授职权的争执被放在一边,发出了新的战斗召唤,要大家同心一气对一个不信基督的敌人作战,这使教会和国王都松了一口气。新教皇乌尔班二世原来在克吕尼修道院做修士,那是提倡教皇权力的神学基地之一;他于1088年当选教皇,即位后马上着手通过外交手段来恢复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良好关系;同时,他开始在布道中宣讲基督徒打基督徒是犯罪。1095年,他在克莱蒙会议上重提“上帝的休战”和大斋节以及其他宗教节日期间的停战,并敦促基督徒“不要再彼此杀戮,去打一场正义的战争。”他提醒听众,24年前的曼齐刻尔特之难以后,拜占庭曾恳求西方伸出援手保卫东方的基督教,信伊斯兰教的突厥人仍然在基督教的土地上步步深入,连圣城耶路撒冷都落入了穆斯林手中。他号召立即发动战争,把耶路撒冷夺回教会的手中。
乌尔班发动的“十字军战争”这个想法早已有之。10世纪期间,西班牙的穆斯林在精力充沛的曼苏尔的领导下,出兵伊比利亚半岛北部幸存的几个袖珍型基督教王国,霸占了它们的土地;那时和穆斯林作战的就有来自欧洲其他地方的虔诚的年轻骑士,包括诺曼人、意大利人和法兰西人。克吕尼修道院的历任院长鼓励这些骑士去作战,因为他们看到位于坎普斯特拉的使徒詹姆士的坟墓受到了穆斯林的威胁,非常担忧去那里朝圣的人们的安危。1073年赞助远征伊比利亚的教皇格列高利七世,也就是那位卷入授职权冲突的教皇,一方面提醒世界,“西班牙王国属于圣彼得教区,同时宣布基督徒骑士可以享受从异教徒手中夺来的土地”。于是,
到11世纪末,圣战的思想付诸了实施。教会当局敦促基督徒骑士和士兵停止无谓的争斗,远赴基督教世界的边界去打击异教徒。作为对他们服务的嘉奖,抢回来的土地可以归他们所有,还有精神上的满足……(另外)教皇也热衷于圣战。教皇经常发动圣战,并亲自任命统帅。所征服的土地归根结底属于教皇。虽然王公贵族一般并不热心,但西方的骑士对圣战的召唤反应热烈。他们的动机一部分是真正出于宗教的原因,耻于继续彼此打斗,期盼着为基督教而战。但抢占土地也是一个动机,特别是在正在逐渐确立长子继承制度的法国北部。随着王公越来越不愿意把财产以及通常围绕自家石头城堡建起的附属房屋给儿子们平分,长子以下的儿子就只得到别处去碰运气。法兰西的骑士阶层普遍好动,喜欢冒险,诺曼人尤其如此,毕竟仅仅几代人之前他们还是四处游荡的游民。参加十字军既能履行基督徒的职责,又能到气候温和的南方去抢夺土地,简直是天赐良机。
率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各位王公来自诺曼人统治的西西里、诺曼底本身、法兰西和勃艮第,他们于1096年分海陆两路从欧洲出发。陆路十字军经拜占庭皇帝准许穿过巴尔干进入小亚细亚塞尔柱突厥人的地盘,一路走一路打,1098年到达叙利亚,在那里和由海路来的英格兰、意大利和佛兰德部队会师。十字军围困叙利亚海岸上的战略要地安条克的时间太久,拖延了前进的行程,但1099年终于到达了圣地。当年7月15日,他们发起了旋风式的突袭,摧毁了城墙,攻克了耶路撒冷。十字军拿下耶路撒冷后,这个城市变成了一个拉丁王国的首都,国君是一位勃艮第公爵,自称耶路撒冷国王;其他的十字军领导人沿叙利亚海岸或在小亚细亚南部也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这些十字军王国的国运有好有坏,最后的几个坚持到1291年,在马穆鲁克的大反攻中被消灭。西方的基督教教会经常发动新的十字军东征,重振或重建那些拉丁王国,参加东征的热情在法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也长久不衰;但穆斯林同样兴兵整军以夺回对他们来说也是圣地的地方,并把入侵者逐出连接埃及和巴格达的重要陆桥,使得十字军东征的收获日益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