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欧洲还是亚洲(第4/7页)
与此同时,耐心的俄罗斯农民还像过去几千年中他们所做的那样,在不断地生儿育女。当他们发现自己的人口又需要更多的土地时,就再次拓展疆域,告别欧洲最富庶的大粮仓——乌克兰河谷,向俄罗斯大平原进军。当他们到达平原高地之后,随即沿河东进。他们沿着奥卡河谷不慌不忙(对俄罗斯农民来说,时间没有意义)地前进,最后他们到达了伏尔加河,建立了另一座新城诺夫哥罗德,这座城市将永远统辖着周边的平原地区。
但是,对历史而言,“永远”并不意味着能够恒久。在13世纪初,一场灾难暂时遏制了他们的雄心壮志。沿着乌拉尔山与里海之间的宽谷(布满盐碱地的乌拉尔河流域),不计其数的矮小的黄种人从东向西疾驰而来,他们源源不断的骑队就像亚洲全部人口都迁到了欧洲的中心一样。西方的那些挪威-斯拉夫小侯国异常震惊。不到三年时间,俄罗斯所有的平原、河流、内海、山区都落入蒙古国手中。德国、法国和其他西欧国家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完全是出于幸运(蒙古国人的马蹄患了传染病)。
后来,蒙古人又培育出新的一批战马,他们再次西进。但是,德国和波希米亚的堡垒坚不可摧,这些入侵者只好望“城”兴叹,他们绕了个大圈,在匈牙利一路烧杀劫掠,接着又回到俄罗斯东南部定居下来,开始享受胜利的战果。在此后的200年中,信仰基督教的男女老少只要见到成吉思汗的那些子孙,就闻风丧胆,匍匐在地,亲吻他们脚下的泥土,谁敢违抗都将被立即处死。
欧洲闻知这一切行径,却对此只是袖手旁观。因为斯拉夫人是按照希腊的仪式供奉上帝,而西欧各国则是按照罗马的礼仪供奉上帝。因此,就让异教徒的怒火肆意燃烧吧,就让卑贱的俄罗斯人在异教徒的皮鞭下变成奴隶吧,谁让他们是异教徒呢。受人奴役的命运虽然悲惨,但那是他们命该如此。最终,欧洲为他们自己的冷漠无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些坚忍的俄国人用他们宽厚的肩膀担负起当权者强加给他们的一切重负,他们在蒙古人统治的250年中养成了逆来顺受的坏习性。
就让他们背着这副枷锁吧,他们永远也不能摆脱不幸命运的摆布。在俄罗斯平原的东部边疆,有一个古老的前沿哨所,后来发展成为莫斯科公国,这个小公国的统治者为解放自己的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1480年,约翰三世(即俄国历史上著名的伊凡大帝)拒绝向金帐汗国(成吉思汗长子尤赤的封地——译者注)的主子缴纳年贡,从此公开的反抗开始了。半个世纪之后,这些外国侵略者倒台了。然而,这些暴君虽然消亡了,他们的制度却保留了下来。
新的统治者是个头脑十分“现实”的人。大约30年前,君士坦丁堡被土耳其人攻陷,东罗马帝国最后一个皇帝被杀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台阶上。但是,他还有一个远亲,是个叫做佐伊·帕里奥洛加斯的女人,她刚好是罗马天主教徒。罗马教皇看到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可以将希腊教廷迷途的羔羊领回他自己的羊圈,于是他便撮合伊凡与佐伊的婚事。婚礼顺利举行,佐伊改名为索菲亚。但是,教皇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相反,伊凡比以往更加桀骜不驯。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取代拜占庭统治者的天赐良机,于是他采用了君士坦丁堡代表东西罗马帝国的盾形纹章——著名的双头鹰——作为自己的纹章,使自己成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君主,视朝臣贵族为奴役。他认为自己是当今世上仅有的“恺撒大帝”式的强权人物,他还在这个小小的莫斯科宫廷里实行从前的拜占庭礼仪。他的孙子在家族荣誉的鼓舞下,宣告自己为俄罗斯所有能征服的地区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