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勐 仑(第4/5页)
听我的导游讲,在傣族的寨子里,访客很容易找到一个地方过夜,但在爱伲寨子里却不行。倒不是因为爱伲人没有傣族人热情好客,而是因为爱伲人住在山里,傣族人是平原居民,后者更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另外,傣族人能提供更多舒适的物质享受。我对我的傣族主人们表达了谢意,他们让我用了他们的棉被和棉褥子,这些比我本人干净多了。
第二天一早,主人们端上来热乎乎的米粥和昨天晚上的剩菜。我还能感觉到婚宴酒的后劲,但是早餐帮我缓解了不少。重新上路也帮了我不少,因为走在路上我就不再老想着头疼的事了。从曼安出发,我们用了近两个小时才返回到通往葫芦岛上的热带植物研究所的土路上。研究所的小册子上说,这个半岛类似一只葫芦的形状。但在昨天晚上的婚宴上,一位爱伲妇女告诉了我葫芦岛得名的真正原因。据她说,爱伲人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都是由一粒神奇的葫芦种子变成的。
研究所总共收集了3000种葫芦种子的后代。不过,我们并没有停下来观赏。我们穿过研究所,重新走过那个浮桥,回到勐仑,然后登上客车往西,朝着首府景洪的方向而去。行驶20公里后,我们在爱伲山寨莫通老寨(音)下车,在路对面走上了一条通往莫通新寨的小路。沿山路爬了一个小时,我们遇到了一位爱伲猎人。他扛着一杆老式火枪,学雌山鸡叫了一声。几分钟后,我们刚翻过山头,我听到一声雄山鸡的高亢的应答声。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寻思,当晚应该能吃上山鸡。但我没有听到枪响,于是我退而求其次,晚上还是吃猪肉吧。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就在我们抵达莫通新寨之前,我们在山路上遇见了一位老人,他扛着一棵香蕉树。他说香蕉树是用来喂猪的,并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老人说,自从公路铺到了莫通老寨,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于是13年前他带着子女和侄甥们搬到山上,成立了一个新寨。寨子里有十几座木房子,他把我们领上了他家的二楼。
寨子就建在山头上,太阳下山后,我坐在围廊上,看见山下莫通老寨灯火闪烁,像是海底的星星。爱伲人用竹子作管道,从一个小水库里把水引到山寨,其中一根竹管伸出来,做了个简易淋浴处。寨里的男孩子们吃饭前来这里冲澡。
太阳下山后,主人喊我进屋去喝米酒,还有一盘炸紫荆花。我很快就学会了我唯一需要听懂的爱伲话“吉- 巴-头”,意思是“干杯”。此时正值三月中旬,西双版纳地区满山的紫荆树繁花似锦。紫荆花是香港的市花,连香港的钱币上都印着它。但在爱伲地区它是一种蔬菜,还很好吃。爱伲人把花的中间部分去掉,在开水里焯几秒钟,然后拌上一点辣椒和醋放在油里炸。用它作主人新开坛的米酒的下酒菜再好不过了。
和大多数米酒一样,这酒也是糯米酿造的。但主人说他酿好酒后在里面泡了27种野生植物,放了足有一个月。酒挺有劲,虽然才存放了一个月,但入口绵柔,不亚于上好的威士忌。我们吆喝着“吉-巴-头”,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等我们都喝得上了头,主人的妻子端上了主菜,包括炸花生米和卷心菜炖猪肉,米饭是自家种的大米,所有的饭菜都盛在香蕉叶里。
扛着香蕉树的老人
吃饭的时候,主人给我讲解了爱伲人取名字的规律。他的孩子名字都由两个音节组成,第一个音节都是父亲名字的最后一个音节。爱伲人没有姓,名字只是辈字和个人名字的组合。但是这样起名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方便追踪血缘关系。主人说他的族谱可以向前追溯54辈,到一个叫召缪(音)的先祖,他1600年前迁来此地居住。再往前,是阿卡-拉玉,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佤族的祖先,第二个孩子是爱伲人的祖先,第三个孩子是傣族的祖先,第四个孩子是汉族的祖先,第五个孩子(出生在半夜)是神灵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