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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森不说话。

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证据,还是只不过是你们不喜欢他?”

“有证据,”格雷森愤懑道,声音突然变清晰了,仿佛终于决定聊聊此事,“一定有。我们的人说了有。但我们始终没拿到。证据在警察手里。”

“听说他们设套害你们的人被捕了,还因为酒驾进了牢房。”

“你听到的没错。”

“但他没告诉你们他掌握了什么?”

“没有。”

“这可不大妙,”我说,“听起来有点像这家伙还没有决定究竟是要用那情报来帮助你们呢,还是去敲医生的竹杠。”

格雷森又看了一眼他妻子。她平静地说:“印象中塔列先生不是那种人。他是个文雅谦逊的小个子。不过看人总有看错的时候,我知道。”

我说:“所以他名叫塔列。这是我希望你们告诉我的其中一点。”

“还有什么?”格雷森问道。

“怎样才能找到塔列——还有,是什么在你们的头脑里打下了怀疑的基础。肯定本来就有由头,否则除非他明确表示他有证据,不然你们不会雇他的。”

格雷森严肃地淡然一笑。他把手放到尖细的下巴上,用一根黄黄的手指摸了摸。

格雷森太太说道:“麻醉剂。”

“她没有拐弯抹角,”格雷森立马开口了,仿佛那个词是盏绿灯,“阿尔默医生之前是,无疑现在还是一个‘麻醉剂医生’。我们女儿跟我们说得一清二楚。他在场时也照样说。他听了很不高兴。”

“请问你说的‘麻醉剂医生’是什么意思呢,格雷森先生?”

“意思是这医生的主要服务对象是那些镇日酗酒、放浪形骸、处于神经崩溃边缘的人。他们需要长期注射镇静剂和麻醉剂。终于有天,有医德的医生不愿继续提供治疗,除非送他们去戒毒所。但阿尔默医生之流不是那样。只要有钱进账,只要那个病人还活着,大体上清醒,哪怕在麻醉剂里越陷越深,不可救药,他就不会罢手。确实是赚钱的行当,”他正色道,“但我想,对医生而言也是很有风险的。”

“毫无疑问,”我说,“但干那来钱快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康狄的?”

“不认识。知道他是谁。弗洛伦斯怀疑他就是阿尔默麻醉剂的来源。”

我说:“有可能。他应该不会愿意亲自开太多药房的。你们认识莱弗瑞吗?”

“从没见过。他是谁我们也知道。”

“有没有想过莱弗瑞有可能勒索阿尔默?”

他从没想过这点。他伸手轻拍头顶,又摸摸脸,随后放到瘦骨嶙峋的膝盖上。他摇头。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我说,“塔列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莱弗瑞一定也注意到了。”

“莱弗瑞是那种人吗?”

“不知道。他没有明显的收入来源,没有工作。他场面上混得挺多,尤其跟女人。”

“有这种可能,”格雷森说,“做那类事,总能神不知鬼不觉。”他苦笑了一下。“我在工作中碰到过相关的蛛丝马迹。无担保的贷款,长期未偿清的账款。表面看来毫无价值的投资,可投下钱的人不像是会做这类无价值的投资的。明明早该注销的坏账却没有注销,生怕引来所得税税务人员的调查。噢是的,安排那类事很容易。”

我看看格雷森太太。她的手一刻没停。她都补好十来双袜子了。格雷森先生瘦骨嶙峋的大长腿准是很费袜子。

“塔列出什么事了?受诬陷了?”

“我认为这是肯定的。他妻子很伤心。她说他在酒吧里喝的酒被人下了药,同他喝酒的是个警察。她说当时警车就停在街对面,候着他,随时出发。他立马被逮捕了。到了监狱,对他的审问也是草草了事。”

“这也不能说明太多问题。都是他被捕后告诉他太太的。说出那类话是自然而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