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比剑压凶人 同门决战展图寻绮梦 旧侣重来
在山西大同附近,桑干河萦回如带,滔滔黄水不绝东流,河的两岸山峦起伏,更雄奇的是,临河是一片陡峭绝壁,而绝壁上却布满了洞窟,这些洞窟都是古代佛教徒所开辟的。大同附近的这些洞窟,有一个总名叫做“云岗石窟”,大大小小,数达百余,里面的佛像雕刻,世界闻名。
这一天正是暮春时节,天气晴明,在山峦间,有两男一女,默默前行,两个男的是“天山神芒”凌未风和天地会副舵主韩志邦,女的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刘郁芳。
他们自五台山下与群雄分手以后,绕道西行入滇,走了三天,到了云岗,峻岭荒山,连居民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旅舍了。刘郁芳笑道:“看来今晚我们只好住石窟了!”凌未风道:“你不是最喜欢住开朗的地方吗?石窟怎住得惯?”刘郁芳诧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习惯?”原来刘郁芳小时,住在杭州,所住的地方,都是窗明几净。别的女孩儿家,都不大敢打开窗子,而她的房子,窗帘却总是卷起的。因为她喜爱阳光,憎恶阴暗。
凌未风见她反问,微微一笑道:“我是这样猜罢了,小姐们总是喜欢洁净的。”刘郁芳道:“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浪迹江湖,什么地方都住得惯了。”
两人款款而谈,韩志邦瞧在眼内,心里不觉泛起一种异样的感情,他有心于刘郁芳已有十年了,可是她却毫无知觉似的,而对于凌未风,却似一见如故。虽然凌未风对她好像冷漠异常,而且有时还故意和她顶撞,但她也不以为意。
刘郁芳也看出了韩志邦的神情,笑道:“韩大哥,怎么你这几天来都很少说话呀?我们赶快去找一个石窟吧。”韩志邦应了一声,随手拾起山旁的枯枝,用火石擦燃起来,做成火把,指着绝壁上的一个大石窟道:“这个最好!”刘郁芳一看,洞口凿有“佛转洞”三个大字。韩志邦道:“我在西北多年,常常听佛徒谈起这个石窟,说是里面的佛像雕刻,鬼斧神工,可惜我是个老粗,什么也不懂。”
三人边谈边进入窟内,这石窟果然极为雄伟,当中的大坐佛高达三丈有多,它的一个手指头比成人的身体还长,四壁更刻满奇奇怪怪的壁画,风格与中土大不相侔。刘郁芳看着壁上所刻的“飞天”(仙女),衣带飘举,好像空际回翔,破壁欲飞,不禁大为赞赏。凌未风也啧啧称奇,说道:“我在西北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美妙的壁画!”
刘郁芳若有所触,接声问道:“你到西北多少年了?”凌未风道:“十六年了!”刘郁芳面色倏变,忽然在行囊中取出一卷图画,说道:“你且看看这一幅吧!”一打开来,只见里面画的是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男子。
在凌未风展开画图时,刘郁芳双眸闪闪放光,紧紧地盯着他。凌未风强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淡淡地笑道:“画得真不错呀!脸上的稚气生动地表现出来了!画中的少年,恐怕只有十五六岁吧?”刘郁芳深沉地望着他,问道:“你不认识画中的人吗?”凌未风作出诧异的样子反问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韩志邦看着刘郁芳的神情,觉得非常奇怪,也凑上来问道:“这是什么人?刘大姐为什么随身带着他的画像?是你失散了的兄弟还是亲朋?”
刘郁芳茫然起立,韩志邦在火把光中,看见她微微颤抖,问道:“你怎么啦?”这时外面桑干河夜涛拍岸,通过幽深的石窟,四壁荡起回声,就像空山中响起千百面战鼓。刘郁芳缓缓说道:“听这涛声倒很像在钱塘江听潮呢。”她吁了一口气,靠着石壁,神情很是疲倦。韩志邦心中一阵疼痛,走过去想扶她。刘郁芳摇摇头道:“不用你扶。韩大哥,这事情我早该对你说了。”她指着画中的少男说道:“这幅画是我画的。画中的大孩子是我童年的好友,在钱塘江大潮之夜,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他跳进钱塘江死了!”韩志邦问道:“既然是好友,你为什么又打他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