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念奴娇8

当年,他前往父亲好友王方的中岩书院游学,书院的丹岩赤壁之下,有一汪绿泉,好水之中岂能无鱼?他于是击掌三下,不想水中竟果有群鱼聚集。

如此景致不禁令人啧啧称奇,老师王方建议为之取名,诸学生纷纷提笔,所得却不尽人意。

他略一思忖,提笔写下“唤鱼池”三字,赢得满园喝彩。却不料片刻后,丫鬟送来一张字纸,说是小姐拟的名。红纸展开,赫然也是“唤鱼池”三个字。竟然与他不谋而合!

众人纷纷感叹不已,为这一瞬间的心灵相契。那拟名的小姐便是他后来的妻子——王弗。

想到这件往事,苏轼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婚姻已定,父亲带他们兄弟一人出川参加科考,他心中虽有些不舍,但到底也知道修齐治平的道理,所以忍痛暂别。结果刚到京师,就被透露自家妻子会芳龄早逝?!

苏轼险些控制不住表情:“怎会如此……”

苏洵和苏辙同样也是难以置信:“出川之时,大嫂看着也是康健啊。”苏辙觉得有些难受。

苏洵摇头:“可惜水镜未曾说明具体时间,否则也好防范。”

对这个儿媳妇、好友之女,他也是满意的,谁知竟是遭了如此天妒呢?

他们被这突出其来的消息砸得发懵,忽然,苏轼起身,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苏辙连忙将人叫住:“兄长你去哪?”

苏轼回身,神情严肃,语气含了几分急促:“我回房修书一封,发往眉山,请娘延请名医,看看娘子身上是否藏有暗疾。”

“说得在理。”苏洵也站了起来,“顺便添上一句,既请了名医,便让你娘也一同问诊。”他想起妻子在家中的操劳,或许也该注意几分。

夫子三人对视一眼,匆匆便离开了雅间,反正房中开了窗一样可以看到水镜。

【顺便补充一点,悼亡这个题材古人写了很多,从《诗经》起就有了,后面写得比较好的有潘岳和元稹,潘岳虽然望尘而拜令君子不耻,但长得好看,对妻子也比较深情,悼亡诗写得真切感人。】

正在悲伤的潘岳:……望尘而拜这事能不能不提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很后悔。

另一边,元好问一边提笔一边不无讽刺地吟道:“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

【另一个悼亡诗写得好的是白居易的好朋友元稹,他的《离思》,流传度很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既然见过世间至大至美之景,别的就都看不上了。仓促地从花丛中走过却毫无留恋,一般是因为修道之人应该清心寡欲,一半却是因为,自你去世后,世间任何好景我都无心观赏。】

唐朝。

白居易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沧海、巫山,一者取自孟子,一者袭自宋玉《高唐》,最后结于一‘半缘君’,微之你亦是至情之人。”

元稹默然神伤:“诗再至情,娘子也回不来了。”

他觉得这诗果真是自己写的,若韦氏去了,这世间种种花色又有什么可看的?

洛阳。

元稹的妻子韦丛以帕拭泪,她也通晓文墨,虽知晓自己命数不永,但观这首诗情意深重、缠绵动人,相公果真是爱极了她!韦丛心中又喜又酸,余生漫漫,自己不在,相公拿什么去捱?

【元稹这首诗写得很深情的,感觉有那么点断情绝爱守身如玉的意思,不过妻子去世没多久,他好像就续娶了。续娶这事倒也不算什么错,离谱的是被营销号传得满天飞的绯闻,再加上《莺莺传》里呈现出来的陈旧思想与现代观念不合。

讲个笑话,大三去实习,老师问元稹是什么人,底下学生不假思索地答:渣男!就……虽然大部分看的是洗脑包,但真的很好笑,元稹,好好一个人,“渣”得人尽皆知,好惨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