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离大房二公子谢宜的庆婚宴越来越近了, 谢府上张灯结彩,回廊柱子与窗棱上又贴起了大红的双喜,各院都在从早到晚地忙碌筹备, 好一派人气昌荣。
罗老夫人虽不亲自参与,但每日晨昏定省都对各项事务耳提面令着。毕竟谢府近阵子颇受好评, 这声望啊一旦升高,旁人便对迎来送往的礼数更加考究了。又还想在庆婚宴上把与奚府退亲的非议彻底消散, 再赢一波赞誉,因此般般皆马虎不得。
罗鸿烁起先尚未注意到魏妆不在, 只当她忙碌于花坊,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凑合过去。
等到这天早上随口一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五六天没见着老三媳妇儿了。问婆子, 婆子支吾着说三公子不允吱声。
罗鸿烁最不喜欢府里欺上瞒下, 挑衅她当家老主母的威严。
旋即垂下脸来:“谢府规范严肃, 夫妻、主仆各有轻重,何故这般遮掩,莫逼我自个去问!”
婆子只好缩起肩膀, 半推诿地答说:“三少夫人搬去簇锦堂里住了, 奴才也是去浣洗房和婢子闲聊,这才刚刚晓得的。还、听说还要与三公子和离, 在花坊等他的休书……”
婆子一边说一边打量老夫人的脸色,语气发虚。
罗鸿烁遂命人去云麒院瞧瞧, 回来一禀报, 果然是这么回事。除了三公子送的首饰衣物在, 其余少夫人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
听得老夫人差点就要掐人中——只就在前些天,深夜里的动静都把听墙角的婆子臊住了。原还担心三郎被魏女迷得罔顾朝事, 转眼忽然闹起和离来。
荒唐。
大夫人汤氏坐在一侧,则听得好不惬意。
汤氏最近委实沉浸于忙碌老二谢宜的婚宴,竟然没注意到发生了此等“妙事儿”。
今次谢府迎娶的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礼数体面自然要格外周全。汤氏更要借此良机,给谢莹在官贵世族面前博些眼球。眼看着谢莹明年都要十九岁了,年岁已然偏大,若能在金秋把亲事定下来,便能松一口气也。
女子的婚事万不能拖,越拖便只能挑拣别人剩下来的那些,尤其还容易突生是非。
譬如饴淳公主便成了典型,早几年或许好嫁,偏是恣意妄为,最后被赐婚给了翔州府的高钩。
那高钩虽姓了个高,却不算皇戚,还听说是个纨绔子弟。这么着一个飞扬跋扈的旁姓公主,就被打发去了大老远。
而偏让汤氏发愁的是,三姑娘谢莹竟似一点不着急,还爱好上了边关的风土人情,买来什么地图、风土籍每日在闺房里琢磨起来。
那几条灰不拉唧线条的地图,能看出什么?谢莹却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凝眉,时而傻笑的,还跟人打听庭州府。庭州府比翔州还远,那是戍边之地,大约除了官兵就是风沙。
可把汤氏急得上火,越发想早点给谢莹找个新的夫家出嫁。
汤氏原本还担心老三小两口那般恩爱,抢占了谢府嫡长曾孙的先机,却没想到啊。
呵呵,听得下人汇报完,她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不怎么说母亲重门第规矩,乃是件明智之举呢?你看我们大房的儿媳妇,进门几年了都恪守本分,没出过任何差池。这老三房里的,美则美得妖姣,在筠州府的旷蛮地儿长大,委实性情也与京都贵女不能类比。但谢侯府乃百年的名门望族,她这么做竟是不顾规矩、肆意逾越,传出去叫其他族人和外头怎么看?怕要误会我们陵州谢氏阴盛阳衰了。或者,她莫不是借着谢府风光上位,如今翅膀硬起来就想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