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12/12页)

“为什么?”有须睦子平静地问道。

“出于某种你不知道的原因。”茧美一开口,气氛就变得很紧张。男主角露出僵硬的笑容,敷衍着说道:“这位临时演员好像很有气场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女发型师听见我和有须睦子的对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想和你分手。就算分开,我也不分手。”有须睦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抑扬顿挫,表情却很轻松,以至于让人觉得在做发声练习。甚至连坐在对面的男主角也悠然说道:“咦?有这句台词吗?”

“可是,”我的回答声小到谁都听不见,“实在没办法了。”

有须睦子听了,眉毛低垂,露出谈判失败似的表情。我判断不出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没想到你还是能狠下心来的……”

“喂,小星野,我也一度想去拍电影来着。”茧美忽然冒出这一句。

“喂,要正式拍摄了。”我小声提醒她,她却满不在乎。于是我接着说道:“你的梦想实现了,恭喜。”随即又挖苦一句:“你应该把‘梦想’这个词重新放回词典里去吧。”

“喂,你以前有过什么梦想吗?”

“梦想?”

“虽然你没有未来了,我还是想问一下。小星野,你小时候对将来有什么梦想吗?”

“唉……”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部扭曲起来,“有过很多,最后都没能实现。”

“比如说?”

我厚着脸皮说道:“面包。”

“面包?”茧美大声反问,“面包,是指可以吃的那种面包?”

“是的,那时还小嘛。”

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对面包情有独钟,甚至想过干脆自己变成松松软软的面包好了,而且相信自己能做到。更可怕的是,直到小学低年级,我还对此深信不疑。

“喂,你们听见了吗?”茧美突然站起身,也不顾这里是拍摄现场,大声嚷嚷道,“这家伙说他将来的梦想是变成面包,可以吃的那种面包哦。简直就是白痴。笑死人了!”

“快坐下。”我提醒道,“人家要拍摄了。”我抬起头时,刚好和有须睦子四目相接。啊,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出现这样的表情。她仿佛卸下了全身武装,露出畅快和迷惘交织的神情,眼中闪烁着泪光,嘴唇微微颤动。

我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转瞬间,有须睦子露出了微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喂,你哭什么呀!”茧美注意到了,生气地嚷道,“要正式拍摄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始七嘴八舌,导演也在说着什么。这时,有须睦子忽然开口:“你终究没变成好吃的面包呀。”

“啊?”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受到刺激,预感到某个重要的场景将被唤醒……这一切却被茧美的叫嚷声吞没了。

“喂,经纪人在哪儿?这个女戏精欺负人哦!拍戏时怎么能哭呢?快想想办法!”茧美站起身,环视咖啡馆里的拍摄现场,大概在找佐野先生吧。

她随即发出惊讶的叫声:“喂,机器人,怎么连你也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1]地场产业:当地传统的特色产业。在日语中,“地场”和“磁场”发音相同。

[2]村田兆治(1949—):日本职业棒球手、教练。在日语中,“红人”和“兆治”谐音。

[3]此处原文用的是日语“監督”一词,兼有“导演”和“总教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