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珠玉佩(第2/3页)
“瞧他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英雄,是个神;瞧他是不是真的丑绝天下,因为娶不到妻子才来要我;瞧他……”
我正信口胡说时,爰姑却在身后忍不住扑哧笑开:“自古红颜爱英雄。不管他多丑,只要他是英雄,就不会娶不到妻子。”
我闻言点点头,煞有其事道:“也对。依爰姑所言,那他就不是英雄!他既不是英雄,若还是非得娶我的话,我便……”
“如何?”
我恍了恍神,终是将与无颜的戏言收回,道:“我也不知道。”
爰姑轻柔地按了按我的发,低声道:“公主的夫婿,自然会是天下最好的男儿。公主不必担心。”
我一笑不言。
脑中似浮现出某人身影。
那个最不该此时出现在我脑海的人。
转念,我狠狠摇头,拼命忘却。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推开窗,随意披了件斗篷,倚着窗棂,有些发傻地看着谧蓝夜空中半弯的弦月,璀璨的星子,久久不动。
直到九霄外突兀地传来了一抹空寂悠扬的笛声。
我扯了一下唇角,暗自骂那吹笛的人:三更半夜,竟如此不知轻重地扰人清梦,不是狂徒也是浪客!
然而无法,我骂的话他不可能听见。那笛声呜咽起伏个不停,无止无休地继续着,生生折磨着我的耳朵。
不是说他吹得不好,若非我听惯了湑君的笛声,说不定我还会拊掌为他叫一声“妙”。只是如今……
我抿了唇,按下不耐烦的心绪,勉强承受着那不得不钻入耳中的笛音。
吹笛的人该是个男子,因为笛音寥廓而又响亮,处处透着一股跌宕起伏的纵横豪情,仿佛,他能睥睨着江山敞言开笑,此生轻狂。吹笛的人也该为一些事烦扰着,因为待那笛声渐渐低沉下去后,萦回的缠绵中杂入了几分莫名的失落和孤怅。
我禁不住摇摇头,随手拿出湑君赠我的宋玉笛移至唇边,缓缓地,吐气成音。
人生在世,有几许欢乐,几许忧愁,凡事无须执著,得意最好。
而我的笛声,正是这般地得意纵肆。
片刻后,远处的笛声慢慢地歇了下去,似是那人也发觉了自己笛技的粗陋,不再敢与我同奏。
高明的其实不是我的技艺,而是宋玉笛的绝世珍贵。
我轻笑着,停下了口中吐出的气息。
夜色静籁如初,而我的困意也悠悠然缠上了无力抵抗的眼皮。
夜里虽睡得晚,可晨时天未亮时我便醒了过来,总觉得心中有什么没做的事情一般,牵扯着我的神经,心不能安。
躺在榻上想了半日,等到那朝霞的红色慢慢浸染上窗口的白色纬纱时,我才懒懒地起身下地。
爰姑大概还未起,我洗漱好后,粗粗拢了个高髻,便留了一张字条出了门。
“我出去走走,会小心,勿来找。”
关房门时,我隐隐瞧见了一道雪衣亮影闪出了清兰园的园门。
我蹙了眉,想起昨晚夜览说过的话,心知此人该是晨郡。只是天色这么早,他行迹匆匆地要去哪里?
我心念一动,随即快步出了清兰园跟在他身后。
晋穆身边的人,多了解一个总没坏处。
在军中时,我也学过细作跟踪敌军的几十种法子。若是跟踪一般的人,那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如今我脚上有伤,行动难免被拖滞;更何况他是与夜览齐名的人,甚至名字还位于夜览之上,那该是有着让人无孔可入的精明和谨慎。
我不敢大意,一路遥遥跟在他身后,使尽了各种法子,终于在他没有起疑的状况下远远地目睹了他飘身走入了一家门前悬彩灯,姹紫嫣红的帏帐乱飞曳的不凡高阁。
我移步上前,好奇地抬头瞧了瞧阁上匾额。看清阁名的刹那,我想我脸上该失了所有的生气,面如死灰才对。
笔道妩媚,朱红的点漆似胭脂渲染。
初阳明晃晃地照出三个字:玉仪楼。
“公子!”滴滴娇声冷不防呼起,随即有桃色的衣裳由楼里袅娜晃出。
我浑身一震,赶紧扭了头,满头大汗地拖着被我一大早到现在已整得十分可怜的伤脚快速离开。
“哟!看着长得挺俊俏,却原来是个瘸子!大清早的害本姑娘苦苦从楼里追出来!”
声音再不娇滴,泼辣得近乎凶狠。
我卷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慢慢放下心来。
晨郡,原来竟是个好色之徒?
我抿了唇,摇摇头,自言自语笑道:“不对,他不是那种人。”
有无颜这块珠玉在前,我倒是能分清何种男人才是真风流。
晨郡来这里,该是为了什么事……
笑容一凝,心头悄悄地盘旋上一个念头,那也正是昨日我站在聚宝阁外忽然想到的。
这玉仪楼里,一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