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页)
眠眠一直在扯他出去,可他不肯。进去后他看到桌上一个关着实验用大鼠的笼子,好奇把它提起来,毕竟是孩子,力气小,一时没提稳,笼子倒了,大鼠跑出来,那个孩子受到惊吓,手一挥,打翻了桌上的一瓶试剂,液体刚好洒在旁边穿着短袖,裸露着手臂的眠眠身上。
□□,具有一定腐蚀性,眠眠瞬间感到皮肤的灼痛。
幸好,在里间开会的大人听到孩子的哭声,马上发现了。
医院。
医生简单给他做完包扎,眠眠坐在急诊室外,红着眼,泪光汪汪,左手臂还绑着惹眼的纱布,怪可怜的。
程安好原本还想责备他几句,瞬间说不出口。虽然错不在他,但他莽撞地跟人闯进实验室,明明可以告诉大人,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医生说,仔细养着,不碰水,按时涂药,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但程安好的心还是悬着,幸好这只是腐蚀性不强的低浓度□□,如果换成浓硫酸,后果她不堪设想。
“妈妈去取药了,你乖乖在这等我。”
程安好语气颇冷,眠眠有些愧疚地看她一眼,很快埋下脑袋,只是点头。
等她回来时,意外看到,眠眠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熨帖的西装,领带系得规整,皮鞋锃亮,他像是从什么会议上赶来。
这年头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电话手表,不久前,程安好也给眠眠买了一个。
她可以断定,这个不速之客,就是那个小鬼叫来的。
程安好刚想上前,看到他进一步动作,停住了。
只见男人弯着腰,举着眠眠的手臂,很轻,很温柔地给他的伤口吹气。
眠眠噘着嘴,含着泪光,一脸委屈。
“爸爸,我以后还能跟你一起搭积木,一起玩手办吗?我这只手是不是用不了了。”
许箴言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揉捻他小手缓解疼痛的动作也停下来。
“眠眠,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吞吞喉结,眼前像他人生中答过的最难的考卷,而就在刚才,那道卡了他很久,挠心挠肺的难题,好像瞬间得解了。
他头脑一片混沌,心里泛起紧张。
私心,渴望着能再听一遍。
下一秒,眠眠伸出自己没受伤的手,抱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认真甜糯的语气说道:“爸爸,我还想跟你一起玩积木。”
许箴言笑了,已过三十的男人,眼角笑出些微不明显的细纹。
他跟眠眠拉勾起誓,那一瞬间,他一颗空缺了四年的心,好像被他填满了一半。
那晚从医院出来,他坚持要送她们回家。
车开到楼下,他直接打开后座的门,把睡着的眠眠抱起,等她带路。
她跟眠眠暂时租在普通居民区一八十平米的房子。地方不大,装修也很老旧,但住她们母子,已是足够。
程安好把眠眠放回他房间的小床上,再出来,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翻动茶几上那本相册,对着照片发呆。
“眠眠不懂事,今天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打破静谧,她静静站在那里,言语没有过多感情,赶人的意味十足。
他摇头,对上她的眼,嘴角浮现苦涩无奈的笑意。
“程安好,今天孩子叫我爸爸了。”他答非所问,声音显而易见地微扬,单纯地,想找人倾诉。
“你不懂,当时我是什么心情。”
“从小到大,我不是情绪起伏大的人,但当时,我真的想把他抱起,当着周围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这是我儿子。”
他嗓音依旧清冽如薄荷,尾音,又带着他独有的慢条斯理的深沉,自顾自在回忆刚才的一切。
三十而立,已过三十他才知,结婚生子,这种生命的延续,在经历时才会体验到底有多美好。
程安好在一边冷冷打断他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