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个约会(第2/8页)

对了,她蓦然想起,楼下的防盗门关着,按门铃会吵醒一家子人,他不知道姨妈他们今晚不回来。不过,即便没有姨夫姨妈,还有莫兰他们呢,虽然他们肯定醒着,但是……他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何必打扰他们?算了,还是下楼去接他吧。不晓得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今天清晨他们通过一个电话,听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乔,我最近很忙,不能来看你,你不要怪我。”他在电话那头低声说。

“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张建民?”

“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叹了口气道,“原谅我,我现在想他的时间比想你多。”

“嘿,咱们是半斤八两。我也一直在想他的事。”她道。

他没搭腔。

她很少见他如此消沉,沉默了片刻后,提议道:“松,一个人瞎想没意思,你还是来找我吧,我跟你一起想。”

他不说话。

“怎么?你不想来?”见他没反应,她有点不高兴了。

他又叹了口气。

“亲爱的,我现在不能跟你走得太近,有人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希望你有事,我的老朋友李耀明死了,我已经够受的了,如果你再……”

“松,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件事。”她截住了他的话头。

“什么?”他紧张起来。

“我跟李耀明打过架,我曾经咒过他,我也没想到我咒他咒得那么灵。”她真心诚意地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咒人了。”

他低声笑起来。

“这事我知道了,乔,老李脾气不好,从小就是个炮筒,但他百分之百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

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

“那当然,我怎么会跟他计较。这样吧,下次扫墓,我让莫兰烧两块红烧大排带去祭奠他,怎么样?”

“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松,你知道我老公死后,我为什么要搬来跟莫兰住吗?”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你姨夫他们去了法国,莫兰一个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松,难受的时候一个人捱是他妈的很酷,但对自己根本没啥好处。聪明人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再说有屎不拉,早晚得憋出病来。所以,你现在很需要一个人来疼疼你。来吧!我陪你!”她热切地说。

他又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来吗?小寡妇?”

“那你还啰嗦什么!今晚怎么样?”

他沉默了片刻。

“让我考虑一下。乔纳,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再三。”

看来现在他已经考虑好了。

乔纳心情愉快地想,他一定也很想念我,这死鬼!来就来呗,还履什么冰啊。她朝窗外望去,外面下雨了,冬夜的雨特别冷,姨夫说他的身体是外强中干型,可不能让他冻着, 这样想着,她赶紧披上衣服,套上便鞋急匆匆走出了卧室。

司徒雷的车开到半路,突然下起雨来,他本想立刻打道回府,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每当雨天,他身上的旧伤就会格外准时地疼痛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体的不同部位,不断敲打他的骨头。

“老板,要不要回去?”司机老陈大概从反光镜里看出了他的不适,关切地问道。

“不用,继续开。”他低声道。

在柏林路289号的码头旧仓库里,司徒雷知道有人正在等他。20分钟前,他的得力部下林强告诉他,通过大半天的撒网搜索,他们终于找到了乔纳的父亲乔永波,现在他急于要去看看这个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

五分钟后,他的车在距离仓库大约50米的一个隐蔽处徐徐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四首先下车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黑伞,接着替他打开了车门,他忍着疼痛慢慢下了车。冬雨带来的刺骨寒冷让他的骨痛愈加剧烈,他由不得打了个寒噤,紧了下大衣。这时,他看见身材高大的林强已经等在仓库门口了,他嘴上亮着的小小火苗在风雨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