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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许有。这取决于奈特。等拍完了,我去跟他谈谈。”
“他应该把这些事都对着镜头说出来吗?”
伦纳德·温盖特耸耸肩。“我跟他说了,他并不是非得如此,这是他的私事。但是,他好像没当回事,那一个姑娘也是。也许他们并不在乎,也许他们觉得这么做能帮上别人。我不知道。”
芭芭拉碰巧听见了这句话,转过头来。“韦思说这是整场戏的其中一幕。再说,他会带着同情心做剪辑的。”
“如果我不是这么想的,”温盖特说,“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导演还在跟罗尼介绍着拍摄情况。
温盖特告诉芭芭拉和布雷特:“罗尼遇到的问题,一半在于我们自己的态度——保守当权派,也就是我们仨这样的人。好吧,我会对他们俩这样的孩子伸出援手,但是我们只要一帮忙,就会期望他们拥有我们中产阶级所有的价值观,可那是我们多少年这么生活才能养成的。在金钱方面也是一样。尽管奈特从来没有过钱,也不习惯手上有钱的日子,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像不愁吃穿的人一样,去处理钱的问题,如果他做不到呢,会怎么样?就把他押到法庭上,扣押工资,开除他。可是我们忘了,我们这些一直有钱过日子的人中间,也有很多人欠着债,入不敷出。那就让他也这样,”这位黑人领导朝罗尼·奈特点点头,“可是,我们的制度体系就是这么制定的,就是要把他扔回垃圾堆里。”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却是沉重的。
“你不会让他发生这种事的。”芭芭拉小声说。
温盖特恼火地摇摇头。“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而且,奈特只是许多人当中的一个。”
灯光又一次亮起。导演朝他们这边一瞥,示意安静。安静燥热的屋子里响起了罗尼·奈特的说话声,声音清清楚楚。
“当然,你在这里生活久了就自然都看明白了。就像,日子基本上不会好起来,不管他们怎么说。还有,没有什么是能长久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罗尼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接着,好像后悔了,他又皱起眉,沉下脸来。“所以,最好什么也别指望。那样,失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疼了。”
格罗佩蒂喊道:“停!”
拍摄又继续了一个小时。格罗佩蒂一直在用好话劝着,耐着性子,罗尼讲到了内城里的生活经历,还有现在还在上着班的汽车装配厂。尽管这个年轻黑人工人的话语极其简单,有时候还结结巴巴的,却勾勒出了他自己的真实写照——不褒不贬,恰如其分。芭芭拉已经看过之前拍的片子,她深信整部影片出来后一定会是一部打动人心的纪录片。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灯光熄灭,韦思·格罗佩蒂摘下黑色军帽,用一块邋遢的大方巾擦了擦脑袋。他朝两个技术员点点头。“收工!大家整理一下。”
大家纷纷跟罗尼和梅·卢道过晚安,便鱼贯而出,只有伦纳德·温盖特留了下来。布雷特·德洛桑托,芭芭拉·扎列斯基和韦思·格罗佩蒂几个人则去往底特律媒体俱乐部,把晚饭补上,温盖特过一会儿也将去跟他们会合。
其他人都从狭窄的过道出去了,过道里只有一个低瓦数的灯泡,墙皮已经脱落,他们叽叽喳喳,踩着破旧的木头楼梯,回到街上。而这位黑人领导一直在一旁等待着。过道门外传进来一股垃圾恶臭。梅·卢关上了门。
她问:“喝点儿什么吗,先生?”
温盖特刚要摇头,就立刻改变了主意。“好的,麻烦了。”
梅·卢走进一丁点儿大的小破厨房,从架子上取出一瓶朗姆酒,里面还剩大约一英寸高的酒,平分到两个酒杯里,加了冰和可乐,一杯给了温盖特,一杯给了罗尼。三个人在这间拥挤的屋子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