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不认亲人徒自苦感怀身世有谁怜(第2/18页)

师弟呆了半晌,说道:“师父、师父的用心不会、不会如此恶毒吧?他也一直没有做什么官,而且如今死活未知,咱们做徒弟的,似乎、似乎……”

师兄说道:“不错,做徒弟的本来不该在背后议论师父的过错,我只是替师娘不值,因为你是师娘最疼惜的弟子,我才和你说。也或许那只是我的胡猜,你不必放在心上。”

师弟叹了口气,说道:“世上有许多事情,是非本就难明。谁叫咱们是做徒弟的呢,师父纵有千般不是,总是咱们的师父。”可是在他语气之中,不啻已经默认师兄的“猜测”是符合当年事实的了。

杨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隐,这些都是齐世杰未曾告诉他的,听罢心情不禁大为激动,暗自想道:“爹爹不会像他们所说那样卑鄙的,爹爹纵有不是,孟元超的不是必定更多!不管如何,他总是我的生身之父!”

他这样想,其实在他心底深处,亦已开始感到是否应该找孟元超“报仇”一事,有所怀疑的了。至少他已经知道父亲未必都对,孟元超未必都错。不过这一点朦胧的意念,就像冰山一样,十分之九埋在心底,他可不敢让它“浮上来”。迷糊中忽听得年纪轻的那个又在问他师哥道:“宋师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自从那年师娘在小金川战死之后,师父也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你可知道他老人家是死是活?”

这正是杨炎最想知道的事情,登时好像从梦中醒来,不知不觉又再聚精会神的听下去。

只听得那个被称为“宋师哥”的汉子说道:“我相信师父还活在人间!”

师弟说道:“你怎么知道?”

师兄说道:“大约七八年前,有一次我在川陕路上走镖,听得江湖朋友说道,说是孟华曾经碰见过咱们的师父。”

师弟说道:“此事我也曾经听人说过,但听说孟华知道师父不是他的生父,已经把师父杀了!”

师兄道:“对你说话的是什么人?”

师弟说道:“是一个什么贝子家中的教头。”师兄笑道:“原来是这么一个身份,那就无怪他要造孟华的谣了。”

师弟说道:“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又是什么人?”师兄说道:“是一个和义军有关系的人,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这人不但和孟华相识,也是咱们三师哥和四师哥的朋友,我相信他是不会说谎的。”

师弟说道:“但这件事也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你怎么知道他现在还活着?”

师兄说道:“还有一件事可作旁证,咱们的大师哥不是已经当上了御林军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么?”

师弟说道:“这怎么能证明师父活在人间?”

师兄笑道:“你心肠很好,就是脑筋不会转弯。不错,大师兄的本事是比咱们高明一些,但凭他那点本事,也还不够在御林军当差的。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军,一个普通武师,只凭本事,也不能混进去的。那还不是靠着师父的面子?师父虽然没有做官,但他和御林军的首脑人物可都有交情,这件事你或许不知,我是知道的。”

师弟笑道:“师兄,你‘拐’的这个‘弯’也未免拐得太远了吧?”

师兄说道:“算了,信不信由你,我不想把更多的事情告诉你了。”

师弟忽地问道:“师兄,你觉得大师哥去做官好不好?”师兄愣了一愣,反问他道:“你觉得怎样?”

师弟说道:“我不欢喜大师兄做官。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当上官儿,也不会保荐咱们进震远镖局顶替他。”

师兄似乎颇有感触,说道:“咱们同门六人,想不到如今变化如此之大。大师兄当了官,二师兄在家乡做雄霸一方的土豪,三师兄和四师兄却去投奔了义军,只有咱们两个最没出息,做了混饭吃的镖师,几年来从未受过重用。好不容易今年才出京城,却是替师姑跑腿,并非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