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片巧嘴(第2/3页)

这汉子长得挺体面,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连根胡子碴几都没有,快五十了,眼角跟额头没一条皱纹,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着,挺俊、挺潇洒,除了那双眼神透着精明、历练有点像跑了多少年江湖的人外,其他的完全像个富贵中人,公子哥儿。

真的,要不是“开封城”的人都知道“铁片巧嘴”张,也不会说他是个说书的。

那位大姑娘,十八九年纪,身材刚健婀娜,一身花布褂裤不宽不窄、不长不短,恰好合身儿。

那模样像极了那汉子,汉子人俊够潇洒。这字眼儿要是用在姑娘家身上,那就该说是娇、美、悄。

的确,不说别的,单是大姑娘那双眼,那双黑白分明,水汪汪,会说话的单凤眼,就足够人酩酊的了。

外加一排整齐的“刘海儿”,一条粗又黑更光亮的大辫子,大姑娘的凤韵更动人。

那汉子这时候正坐在方桌后那条板凳上养精神,左手一根湘妃竹的杆儿,翡翠嘴儿的旱烟,一口口的喷烟吐雾,右手端着那上好细瓷花茶碗,一口口的喝香茶。

大姑娘这时候可正在忙,提着那把大茶壶,在一排排的长板凳间穿梭着倒茶对水,别看人挤,大姑娘身轻巧俐落,水没洒一滴儿,连人的衣裳角儿都没碰着。

当然,大姑娘她也不容人碰。

目光近百道,有一半焦急地望着棚子里,像热锅上的蚂蚁,就等棚里那汉子“惊人木”

一拍开口了。

有一半随着大姑娘那无限美妙的娇躯东西,随着大姑娘身后齐腰的那条大辫子来回转。

在这近百道目光里,有两对目光较为奇特,这两对目光一对冰冷、贪婪而带着笑儿邪味儿。!

另一对,则充满了怜惜,还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东西,也许这对目光不时看大姑娘提那把小伙子都难提动的大茶壶。

终于,大姑娘倒完了茶,对完了水,一拧身子回到了棚里,在靠后一只水桶里对满了水,把那只大茶壶又放在水桶旁边那炭炉子上。

就在这时候,那汉子慢吞吞地开了口;“大妞儿,完事儿了么?”

大姑娘抬抬腕,理了理额边几根散乱的头发,道:“完事儿了,爹,您开场吧。”

好清脆、娇甜、动听的一口京片子。

那汉子说的也是一口京片子,可就没人家大姑娘嘴里说出来的清脆、好听,脆的像琉璃一般,一碰就碎。

那汉子慢条斯理地把左手里的旱烟锅在鞋底敲了敲,随手往桌上一放,然后站了起来,轻咳一声拱起双手:

“今儿个累诸位久等,诸位多包涵,好在诸位都是本地人,也都是我这棚子的常客,今儿个要是听不完,咱们明儿个再来……”

棚前几排板凳中有人点了头;“说得是,到底人家会说话,咱们那一天能不来,谁又在家待得住。”

“可不是么?”另一人帮了腔,“我要是一天不来听上这么一段,心里头,就跟少了什么似的,整晚都睡不着觉。”

又听得一个异常阴阳怪气的话声说道:“那!要不是,本地上,外地儿来的该怎么办,很倒霉么。”

说话的人坐在第二排板凳上,是个瘦高高的中年汉子,一张马脸,白惨惨的,长眉,细目,左眉上还有一片刀疤,颜色红红的,看上去有点吓人。

此人衣着很讲究,够气派,看上去像个有来头的,只是他那双既森冷而又贪婪的眼神只在大姑娘身上打转,十分惹人厌恶。

“铁片巧嘴”行走江湖道,什么人没见过,这常烘还应付不了,他那双眼神在那瘦中年汉子脸上一扫,立即合笑开口说道:“这位老哥,不要紧,你这位外地来的要是听不完今儿个这一段,待会儿,收场后请到舍下去,我为你说完,茶水招待,不收你分文。

这原是常烘话,任谁听了心里一舒服,天大的事也就没了,岂料那瘦高中年汉子阴骛地望着“铁片巧嘴’咧嘴一笑:“这话可是你说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