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金东箭 第六折 疑阵(第10/14页)
“等到走出这个洞,就要跟他各奔东西了。这样的男子,错过了就不会再遇到,想个什么法子把他骗到东京给老爹看看呢?”卫清樱苦苦思索,一时觅不到良策,暗暗发狠:“不管啦,直接摊牌。”
卫清樱歪着头,在他耳边轻轻道:“萧将军,你娶妻没有啊?”温热的呼吸吹到萧铁骊的耳朵上,他竟抖了一下,停下来僵硬地站在当地:“我,我一直打仗,我没娶妻,”
卫清樱嫣然一笑,问道:“那侍妾呢?侍妾也没有么?你可是堂堂的枢密使大人啊。”萧铁骊听她不相信自己,将她从背上放下来,急躁地道:“真的没有。”
卫清樱见他这么实在,又好笑又欢喜,幽幽道:“萧将军,有件事得跟你说明白。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男女授受不亲,意思是男女之间为了避嫌,连相互递东西都不可以。今天我与将军同行,肌肤相接,耳鬓厮磨,虽然说事急从权,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细想起来,于我确实是名节有亏,清白有损。”
萧铁骊一点儿都没想到自己由始至终都没强迫过她,结结巴巴地道:“名节?清白?”
卫清樱一双明眸隐隐含泪,要垂不垂,泫然道:“萧将军,我可不是轻浮女子,从来没跟别的男子这样亲近过。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条么,将军也不必费心带我出去了,将我一掌打死在这里,也算全了我的名节,存了我的清白。另一条么,将军去见我爹爹,向他提亲,娶我回家。”
卫清樱个性虽强,究竟是女孩子,说到末一句时声音渐小,双颊滚烫如火,闭紧了双眼不敢看萧铁骊。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等了良久却一句话都没有,心想:“完啦,完啦,遇到这么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萧铁骊呆呆地望着这玉器般美丽的少女,她羞不可抑的模样令他的心软得像要融化,愣了半晌才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咬牙切齿地道:“不!我决不会打死你。”
卫清樱笑吟吟地睁开眼睛,眼波软得跟春水一样,声音软得跟柳绵一样:“萧将军,你真是个好人。”他笨拙地亲吻她的眼皮和嘴唇,她调皮地躲闪,一时洞中情致缠绵,风光无限。
卫清樱是萧铁骊遇到的第一个宋国女孩,因为无从比较,他便以为宋国女孩就是这样的,后来才晓得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在宋那样讲究礼法规矩的国家,要怎样蔑视世俗的父亲,才能养出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可是她骗也好,诈也好,他都心甘情愿地被她吃定。
此后行程甜蜜万分,共分一块干粮,共饮一袋清水,再怎么难走的路都变成了坦途。萧铁骊征战多年,从没尝过这样的销魂滋味,真是连睡着都含笑。
走出洄风洞,已是第三日正午,卫清樱手搭凉棚望着骄阳下的广阔荒漠,讶然道:“唷,这样就走出来了?”笑着回头,“铁骊哥哥,咱们可说好的,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你先陪我回我的国家,我再陪你回你的国家。”
萧铁骊牵起她的手:“阿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嘉树能在黑暗中视物,在急速的下降中感到一片清凉水色扑入眼帘,他的双臂突然展开,下降的速度不可思议地变得缓慢起来,到鞋底沾到水面时,堪堪卸完坠落之力,像只优雅的鹤一般掠过水面,在干燥的岩石上站定。
嘉树从衣囊中取出承辉珠,柔和的白光顿时满盈,纤毫毕现地照出了洞壁上覆盖的鲜红流石,涟漪微微的深蓝湖水以及观音奴掉在湖对岸的碧玉簪。湖水与湍急的暗河相通,他沿河寻去,在半里外找到了她。
一根倒塌的大石笋挡住了随水漂流的观音奴。在青碧的暗河中央,她的长发像藻类一样飘拂,面庞则似波心的明月一样皎洁。嘉树捞起观音奴,将她横置膝上,轻拍她的背心,迫她呕出了腹中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