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仁者 第八章 龙虎决(第8/14页)
「不行!」水兵回答他:「那太大了,我们会撞坏!」
「不用撞,掠过去就行丨」荆裂半站起来,膝盖仍曲着。「我会一个人上去。」
水兵们将信将疑,但也只好相信他,他们一边下令桨手加速冲刺,一边调整航向。
那叛军的大战船也迎向这边来,想把荆裂的蒙冲撞沉,但蒙冲巧妙地改变方向,两船高速掠过。
蒙冲吃着大船破开的浪头,几乎整条船离水抛起来。
而荆裂就在这时起跳飞跃。
在大船船舷上的宁王水兵赫然看见:一道带着闪光的黑影,极高速向上袭来!
——那速度是由于荆裂惊人的跳跃爆发力,加上两船逆向对头航行而形成。
荆裂这一跃,虽未用上如「浪花斩铁势」的旋身发力,但因为借助船舶冲刺,那势道亦甚可怕,整个人高速飞上去,正好扑向那些守备在甲板船舷的敌人!
倭刀顺势横扫而出,斩断敌兵的颈项,顺畅犹如斩过空气。荆裂乘着这飞斩之势,一双赤脚着落在极狭窄的船舷栏杆上。他运用野兽似的平衡力与足趾感应,竟能抵销这飞跃的余势,在栏杆顶上定住身体,继而跃到甲板。
在那大战船上,随即卷起一阵接一阵的血风。
登上来的只得荆裂一人,而且行动如电,战船上正在其他区域的宁王军士兵,实难判断发生了甚么状况,只听到极为不妙。
荆裂毫无保留地挥刀。从南海虎尊派学艺到海外武者修行;从挑战武当到「破门六剑」经历……他付出的一切血汗、思考与冒险,结晶成了这刻如此完美的杀人艺术。尸体在他所经之处堆积。
但他的眼睛依然明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杀,是为了止杀。
最大的「仁」,见于残酷。
他左手也把腰间的鸟首短刀拔出来,同时两边双刀挥击。单手使那柄长倭刀要花耗超乎想象的体力,但对荆裂而言却举重若轻。他左右两刀一长一短,短刀在船舱狭窄处运用自如,长刀则在开宽处令敌人无可逃避。这战法吸收了燕横的「雌雄龙虎剑」。
原本载着荆裂的那条蒙冲船不敢远离,一边避开敌方大战船船楼的射击,一边在围绕观察。但除了听闻持续的激烈杀声外,甚么都看不见。
再隔一会,突然那大战船的船首爆炸,船头所架的大炮也被炸得高高抛起再堕入湖中。战船马上入水倾侧。
而荆裂的身影随即就出现在大战船一边船尾上,像只猴子般蹲在船舷边。
蒙冲马上驶过去接应。距离一近,荆裂就从船舷跃下,轻巧落到蒙冲上,倭刀的刀尖钉住甲板。
浑身浴血的荆裂撑着倭刀缓缓站起来。直至看见他喘着气,咧开白色的牙齿在笑,水兵们才确定那些鲜血都不属于他。
他接过水兵递来的竹筒,大大灌了几口水,又洗一洗脸上的血,用臂弯抹一抹,然后说:
「再来!」
蒙冲船队这一轮突袭,令宁王军中央陷入极大混乱,更多的义军战船,也乘着这乱局突破进来,把伤害持续扩大。
闵廿四这时急忙调度前卫战船回头救助——假如宁王主帅船被打沉,那一切就要结束。现在情况虽然大变,但闵廿四认为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只要他及时回军,连同己方中、后数组的友船以包围之势,尽快将突入的敌船歼灭,形势又会倒回来他们这边。
伍文定哪会不知道敌人这盘算?他马上趁敌方先锋船队调头之际,向其展开缠斗,并且趁机继续往那空隙缺口输送战力。
王守仁则在后方催促援军加速,前往协助伍文定夹击。如今胜负只系一线,王守仁心里其实极是焦急,只是尽力不在部下面前显露,他用力握着腰间的指挥佩剑,以掩饰手掌的颤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