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杀与禅 第九章 落花(第8/9页)
刚才他所使的「太极剑·听劲」虽已达极致,但仍不足以完全卸去猛烈无匹的「浪花斩铁势」,还是硬受了不少劲力,长剑若非精铸,早就断折。
此时荆裂站起来垂头,只见左手的鸟首短刀「牝奴镝」,刃尖上沾了一丝极细的血渍。
商承羽的右耳尖这时才流下一行鲜血来。耳朵附近的头发被整齐地削断。
原来刚才荆裂所使的是新创的「浪花斩铁势」双刀变奏,右手主力一刀之后仍借助余势补上左手一刀,因为是靠顺势划出,差不多完全没有出手的动作,极是难防。然而这第二刀还是被商承羽以吓人的反应侧头躲过,仅仅削开了耳朵尖一点点!
荆裂回身看着商承羽。他蒙着口鼻的湿布巾早因刚才猛烈翻腾而掉落,此时脸色显得铁青。
自「浪花斩铁势」招成之后,从来没有人能正面接下来。商承羽是第一个,然而荆裂心底里同时也生起一抹兴奋。
——武当,还在。
商承羽看也没看荆裂,只是快步退回到十名「铁山兵」之间,并且左手一挥,呼召大群士兵靠近来。
他悄声向「铁山兵」说:「护送我!」也就带着十人不断往兵阵后方退走!
这一着出乎荆裂等的意外。商承羽不管武功和指挥力,都是「破门六剑」历来遇过的敌人中仅见的,他们无法确定这变化是否另一次陷阱。
虎玲兰与练飞虹这时也披着一身灰黑与血红会合过来。五人面对那不断后退的厚厚兵阵,未再追击。
只因他们体力亦已降至低点。之前在荆裂指示之下,五人虽然都伏在小屋地上以避过冒升的黑烟,又以水浸湿布巾蒙住口鼻,但由于待得甚久,还是吸进了不少浓烟,大大削减体力,面对这许多敌人,若是冲杀逃出还足够,但要在此刻再正面进攻,并追杀商承羽这等绝顶高手,实在没有太大把握。
——荆裂直觉知道商承羽突然退走必有不妥。放过诛杀此强敌的机会是大大可惜,但如今也并非勉强的时候。
商承羽握着弯曲的长剑,在部下拱卫下不断撤退。他表面没有显露任何虚弱的迹象,但其实现在连走路也感到艰难。
一再施展「太极剑」,尤其最后接下「浪花斩铁势」,触及了他的背患。长年被铁链穿锁着骨头,所受的损害经过这几年调养和重新锻炼,仍是无法完全恢复,一经久战终于发作。此刻的商承羽根本无法再战「破门六剑」任何一人。
把目光放在夺取天下的商承羽,当然不会为了仅仅一次战斗而冒上生命危险。不管多么可惜,他也果断地掉头而去。
只是退走之时商承羽心里不禁感到苦涩:当他把往后的人生都寄托在权力与军力之上时,今天的挫败却偏偏失于个人武力。而那武力是他曾经拥有却遭人夺去的……
叛军退却之时,山坡的乡民也已停止掷石。这时童静的心神恢复过来了,不断地咳嗽,喉头都是一阵烧焦的味道,极是难受。
然而当燕横过来的时候,童静竟然开心地笑。
「你怎么了?」燕横关切地问。
「我回来了。」童静带点兴奋地说:「像你说的,我把心放开了,然后还是能够回来。我感觉到了:我能够控制它!」
他抚摸一下她满是灰的笑脸。确定她已经克服那恐惧,大是宽心。
接着燕横收起双剑,手掌却仍不禁在比划复习着刚才与商承羽对剑的招数。商承羽的剑把他「雌雄龙虎剑法」里的破绽完全暴露,就等于为他上了宝贵一课。燕横不断在心里琢磨,下定决心要将这些弱点填补,剑技才可能更上一层楼。
虎玲兰以沾着厚厚一层血的野太刀撑着,不断辛苦地咳嗽。荆裂走过去,虎玲兰一见情不自禁地与他紧紧拥抱。刚才状况实在极危险,他们几乎就要一起葬身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