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震关中 第一章 武当山(第7/11页)
「打木桩,要这样打!」锡晓岩往侧一个杀掌,猛切在木桩突出的桩手上,那相当手腕粗细的桩手登时断裂,半截向横飞出;他左手一出复向内一绞,指掌又擒住另一根桩手,手腕紧接一沉一扭,这根桩手又被他硬生生扭断下来。
这批木桩的材料,是用特地从江浙一带运来的红木,坚硬沉重。这些初阶弟子,每天击打木桩也不能太久,否则拳足和桥手都会吃不消。骤见这等功力,他们不免看得呆住了。
侯英志也远远看见。他曾亲眼见过锡昭屏的功夫,比较之下,但觉这个弟弟更要在哥哥之上——那出击的杀掌威力,跟锡昭屏的「两仪劫拳」应该不相上下,但接着的擒拿绞劲,则比出掌发力困难得多,锡晓岩却是一样地轻松。
几个负责传功的师兄,还没来得及责备他,锡晓岩已自行离开「苍云武场」下山了。他们看来早就见惯他这等脾性,互相看了一眼,就命令师弟们如常操练。
「新来的?」一把声音从侯英志后头响起。侯英志一来就被场上的练习情景吸引,没留意建在武场旁的那座房舍。说话的人正是从那房子里走出来。
侯英志看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一边右眼瞎了,也不用眼罩掩盖,露出一个十字的旧创疤。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左膝不能屈曲。
侯英志想起,之前樊宗说过有些因练武致残的弟子仍然留在武当派服务,心想这位师兄必正是其中之一,应该是负责打点「苍云武场」的杂务。
「是的。」侯英志拱手道出名姓。
「姜宁二。」这独眼人也拱拱拳。这才看见他左手腕指僵硬,也是受过很重的伤。
侯英志极是佩服。这位姜师兄,眼、手、腿的伤不会是同时造成的——也就是说,他曾经克服过两次严重的伤残,直至第三次,才不得不放弃追求武道。可怕也可敬的精神。
姜宁二微笑:「上山不累么?现在就要开始?」
侯英志坚决地点点头。
姜宁二指一指武场:「看了之后,最想学哪一种武功?」
「剑。」侯英志说时毫无犹疑。
「好啊。我以前也是学剑。」姜宁二苦笑,抚一抚缺去的右眼。「不过先告诉你:武当剑,不易学。」
「我知道。」侯英志回答。他心想,我可是练了六、七年剑的行家啊。不过他也无意急着说明自己的出身。反正整个武当派的人早晚都会知道。
——更何况,青城剑法已经败给武当剑。不值一提。
「我……可以上场了吗?」他又问。
「先跟我进来。」姜宁二又神秘地微微一笑,示意侯英志跟他进那房舍。侯英志想,大概是进去领制服器械吧。
进得那屋子,姜宁二却没有带他前往摆放器材的房间,而是到了厨房。
那说是「厨房」,其实也兼作饭堂,半边摆放了三张巨大的长桌。即使桌子如此大,「苍云武场」的众弟子,平日也得分三轮吃饭。六、七个炊事役工正在灶炉那边忙个不停。
「我不饿。」侯英志说:「上山前我才吃了干粮……」
「不是吃。」姜宁二右手拿起一个空碗。「是喝。」
他走到一个几乎到胸口高度的大缸前,揭开木盖子,伸手进内舀了半碗。
「练功前,先喝。」姜宁二把碗递向侯英志。「本来要喝一满碗的。你第一次,我先给你半碗好了。」
侯英志不明所以,双手接过那碗。但见碗中盛的是深得接近黑色的液体,扑鼻一阵刺激的气味。
侯英志连想都没想——自小受青城派的训练,教会他修练武道要绝对服从——一仰头就把碗中的东西喝光。那东西带有一种辛辣的怪味,他强忍着吞下咽喉,脸容皱成一团。
「多喝几次就习惯。」姜宁二拿回那空碗。「这东西名叫『雄胜酒』说是酒,其实都是药,没多少份酒,绝不会喝醉人——喝醉了还怎么练功呀?本门规定,凡入门者,最初两年,每天练功前都得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