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雾重重(第3/10页)
他冰冷的语气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腔调,“我并不是喜欢阻止你和哪家的姑娘一起,还龄本性是极好的。但是我们身为国臣,不能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就忘记了她是敌方的利器,忘记了国臣的本分,你要预见她可能带来的危险,对大宋的危险,身为国臣,不仅为皇上尽忠,还是要对百姓尽忠,如果她一剑伤害了大宋千万子民的前途,那么,她再爱你也是有罪的。”容隐没有说过这样真切的话,他并不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人,“你是大宋的好官,我不希望你做出错事,也不希望你痛苦。”
则宁没有说话,他只是睁着一双明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容隐,没有气、也没有怒。
良久良久,他说了一句:“她不会伤人的。”他这一句是用力说的,虽然并不怎么字正腔圆,但说得很坚定,决不是自欺欺人的软弱之语,他的态度竟然很强硬,定定地看着容隐,“她不会伤人,你不能当她是洪水猛兽;你把她当做危险,把她硬生生押在大宋四年,你不忍她死,但是你造成了她这一辈子的痛苦!她是敬你的,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敬你,所以你要她如何对大宋下手?你只想到她可能会伤人,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得不伤人的心情?”则宁说得激愤起来,推开锦被站起来,“她是不会伤人的,她的个性太纯良。她来杀你,她究竟杀了你没有?没有!最后受伤害的是她!她要杀我,她杀了我吗?没有,她完全可以杀了我全身而退,因为我根本对她没有丝毫防备!她下不了手,她只能恨我,不能杀我。你清楚她的剑上功夫,不是她做不到,是她没有这份狠心,她宁可咬我一口,而不是刺我一剑,你就很清楚,她没有杀人伤人的天份。”
容隐霍地拂袖而起,“她是没有伤人的天赋,但是,则宁你要清楚,无论她有没有伤人的天赋,行刺皇帝都是死罪,你明白吗?我不只是在担心她会伤害皇上,我担心的还有皇上会伤害她,而你,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重臣,我担心的是这个!所以我来。我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离你而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她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你是殿前都指挥使,不止是还龄的情人。你要清楚。”
他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仅仅希望你可以守住自己的职责,更希望,你可以阻止它发生,无论是她伤害皇上,还是皇上伤害她,我都不希望看见,所以,我要你阻止她,不要让你们两个对簿公堂,聿修不会容情。我来,要你去,保护皇上、更保护还龄。”他举起手掌,手指之间挂着一件晃来晃去的小小物体,“这是枢密院虎符,我现在给你,你随皇上出征,直至高梁河战场。”
则宁看着他,眼中久久久久没有闪烁过这样灿烂辉煌的光彩。他从来不知道,容隐是这样心思细密、考虑得处处周详的人!他从来没有贬低过他这份感情的分量,自从他知道他的这份情,他做的,并不是如何拆散这一对不可能的佳偶,而是一直在提醒他不要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一直在冷冷地帮助他,冷冷地保护还龄——他有容隐这样一个人同朝为官,实在是他的幸运!
还龄一直笑着说的:“容少爷是好人。”他终于清清楚楚地懂了,容隐为人,只要他认为对的、值得的,他就会尽他全力去成全;对大宋朝如此,对保住还龄不死如此,对成全他的情——也是如此。
他所尽的责任,不是对赵炅的,是对大宋朝,对百姓的。则宁清楚,他所守住的,不过是他本人做人的责任,而容隐守住的,是这一片歌舞升平的江山。
“我感激你。”则宁不善说话,他说出来的话咬字不清,不太容易听得懂,所以他扬起一抹淡淡的优雅笑意,以手作字,“上玄和你作对,是他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