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秘牢奇人(第5/18页)
但见燕王推门进屋,乐之扬百无聊赖,深吸一口气,功聚双耳,聆听宫中动静。
屋内叮当作响,似有镣铐撞击,晋王尖声叫道:“谁?”
“我!”燕王答道。
“老四!”晋王似乎诧异,说话间略带喘息,“你来干吗?看我的笑话?”
“不是!”朱棣口气阴郁,“听说你病了,父皇让我给你送药!”
“病了?药?”晋王沉默时许,突然纵声大笑。
“笑什么?”朱棣略感不耐,“药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急什么?”晋王喘了两声,阴恻恻说道,“你我好歹兄弟一场,今日别后,怕也无缘再见了。”
“何必灰心?”燕王沉默一下,“听父皇的意思,你的封地、爵位,仍可传给子孙,你也至多软禁了事,将来你我……未必没有相见之日。”
晋王呵呵笑了两声,叹道:“老四,我一向佩服你的雄才。可惜,你看父皇,仍是差了一着。”
“你呢?”燕王语带讥诮,“你若能看透父皇,怎么落到这般地步?”
晋王沉默片刻,叹气道:“老四,说起来,这座冷宫……跟你有点儿干系。”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晋王笑了两声,“你娘临死之前就住在这间房子里……”
“住口!”燕王厉声说道,“恕不奉陪……”
“慢着!”晋王冷冷道,“你不想要孝慈皇后的遗教了么?”
燕王沉默一下,幽幽地说道:“遗教当真在你手里?”
“哼!”晋王冷笑一声,“你若想要遗教,乖乖站在这儿,听为兄把话说完。”
“好!”燕王略一沉默,“你说。”
“你可曾想过,你不是父皇的儿子……”
屋内一阵乱响,夹杂重物摔砸之声,只听晋王笑道:“老四,你何必急躁?这种事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将我杀了,也改变不了。无论你是不是父皇的儿子,你娘都死在父皇手里,你打小儿孤苦伶仃,难道就不怨恨父皇?”
“朱棡!”燕王牙缝里迸出字儿来,“你想离间我和父皇,那是白日做梦。”
“是啊!”晋王说道,“我也奇了怪了,依照宫中的规矩,未足月而生,母子俱死,可是奇怪,你娘死了,你却活着……”
啪啪两声,晋王发出惨哼,燕王厉声说道:“你再提一句,我将你、将你……”
“将我怎样?”晋王冷笑,“千古艰难唯一死,我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只看你可怜,不知生父是谁,不敢为母报仇,苟且偷生,贻羞人间……”
朱棣呼哧喘气,过了一会儿,冷冷说道:“你的主意我明白,随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与父皇作对。”
“你不谋逆,父皇就会放过你么?”晋王哈哈大笑,“在他眼里,你身世可疑,永远难得信任。你当我死了,你就能做皇帝?呸,做梦去吧,老四,你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纵然父皇饶过你,太孙也饶不过你。你娘死在这儿,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来这儿,跟我一个下场……”
“放屁!”燕王厉声说道,“遗教到底在哪儿?再不说,我可走了!”
晋王呵的一笑,说道:“老四,你口口声声问我遗教,难道说,你就不想知道你娘的情人是谁么?”
乐之扬听到这儿,心头一紧,不由得屏住呼吸。只听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燕王粗重的喘息。
“老三……”燕王徐徐开口,“你胡言乱语,当我会信么?”
“你信不信我不管。”晋王笑了笑,“不过,母后临死之前,的确说起过那人的名字。”
燕王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方道:“她说是谁?”
“忙什么?”晋王慢悠悠说道,“待我将这碗药喝完。”
晋、燕二王明争暗斗,积怨甚深。此次谋逆失败,燕王难逃干系。晋王心怀怨毒,故意戳破他心底疮疤,极尽挑拨戏弄。燕王明知道他的用意,可事关身世,生母之死是他一块心病,其中疑团甚多,多年来始终云山雾罩。奈何此事知者甚少,朱元璋绝口不提,孝慈马皇后对朱棣外热内冷、若即若离,晋王长于逢迎,最得母后宠爱,听到一些秘辛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