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擒贼先擒王(第3/8页)

众人与铁淳英出生入死,身经何止百战?什么大盗巨贼没有会过,不意今夜小河沟里却翻了大船,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竟要命丧这种无耻小人之手!少年那一剑反撩是假,故意示弱,引铁淳英近前,好暗施毒针才是真。此时见诡计即将得逞,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就在这性命攸关的顷刻间,突然,一缕清凉的风从秋桂树丛后袭来,袭过假山,袭过铁淳英和少年身间,也袭过了那蓬毒针。这一缕风的来势并不急,正是盛夏夜纳凉的人们最感惬意的那种——轻轻的、缓缓的、清凉而舒展的柔风。但,就这样一缕吹面不寒的清风,却使得那蓬疾逾惊风的毒针在半空中顿住了,然后,“叮叮叮……”一阵细响,纷纷坠落在青石铺就的地上。

铁淳英、少年俱一愕。铁淳英先回过神来,霹雳般一声怒吼,单刀疾砍仍在犯迷糊的少年。少年不假思索,抬手一格,“当”,震耳欲聋的大响声中,黑剑已飞出院外。几乎与此同时,他只觉右腕一紧,已被铁淳英一把攥住,往外一拗,“嗷”的惨叫声中,“咔嚓”!他的右手已被齐腕掰断。立刻,白花花的骨头和着红艳艳的鲜血、粉突突的肌肉,在二人之间显现出来。

铁淳英要生擒他获取口供,遂将已斩至他脖颈的单刀内收,刀锋划过他前胸,“嘶”的一声,少年的两层薄衣被割裂。耀眼的火光中,众人均看见在他左乳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块鲜红的、碗口大小的胎记。

这一切均发生在兔起鹘落的瞬间,少年差点儿疼晕过去,又见铁淳英拎着铁链就要来锁自己,这时的他哪还有半分斗志?正不知自己是该束手就擒,还是禀承主子一贯的意旨“杀身成仁”时,突觉左臂被人扶住,随即身子一轻,居然已忽悠悠地升上了半空。迷迷糊糊中,他只来得及瞄见铁淳英那猝不及防、惊怒交集的神情,随即,就腾云驾雾般,倏忽间远离了顾家大院。

他只觉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屋脊、山石、树木自足底一闪而逝,自己竟是在御风而飞!若非亲历,他真不敢相信,世上真还会有人身具如此绝顶的轻功!

待已听不到追来的众衙役的呼喝怒骂时,他侧头,想看看救命恩人的模样,却因劲风扑面,双眼难以睁开。方想开口说话,忽觉身形下降,随即双足一震,自己已站在了地上。

他睁眼一看,溶溶月色下,参差树影中,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着华莲青长衫,负手立在一株杏树下的青石上,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正是赵长安。

他定了定神,便要拜倒,却被赵长安一把扶住:“这位公子,你受伤了,别客气。”少年此时只觉断腕痛不可当,他杀人时对那些惨呼声无动于衷,及待自己受伤,便觉剧痛直透心腑,真正一刻也忍不下去。

赵长安目光闪动,食指轻点,已封住了他腕上穴道,止住流血,然后扶起断腕,左扳右接,将断腕复位,随即让他自己托着,再返身到一株树后。这时,少年方见那里藏着一辆马车,赵长安从车上取来两方丝巾,撕成布条,顺手又折了两根树枝,三两下,很麻利地已将断腕包扎妥当。

少年感激涕零:“恩公,今夜不是你,小弟我真要遭了官府中那些鹰犬的毒手了。”赵长安淡然一笑,皱了皱眉,颇为同情地问:“那个姓铁的真他娘的不是人!下手竟这么歹毒,唉,也怪我来晚了一步,不然的话,怎能让公子你受这么重的伤?”

少年鼻一酸,双眼泛红:“不敢请教恩公高姓大名?小弟我受了恩公这么大的恩,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恩公。”赵长安一笑,道:“我姓连名华,你呢?”

“小弟叫周盂。”少年自觉稍微过分了些,忙解释,“哦,就是周瑜的周,漱盂的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