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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深夜的死亡之罪 第五章(第2/3页)

这个用自己的哀怨逗甄旻一笑的人,就是白徵明。从此以后,甄旻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欢愉,都建立在他的郁闷之上。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甄旻不是木头,她很早就知道这一点。

可是他们都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彩头,是个悬挂在天空虚无缥缈的奖赏。他们渴望我,更渴望我的父亲,尤其渴望整个甄氏家族。最好能把我跟父亲以及家族打包奉送,捆绑贩卖,一场江山大梦附带一个绝不乱说乱动的老婆,这种买卖任谁也觉得值吧。

从那一次进宫之后,皇子们就开始给她各种各样的礼物,而在两年前开始,送礼的人就只剩下皇长子和聪明过人的二皇子瑾王。礼物五花八门,从鲜花水果到日常用度,从便宜的市井玩物到昂贵的宫中赏赐,从珠宝首饰到飞禽走兽,甄旻根本不用吩咐人去买什么东西,只要到历年堆积下来的礼物中找找就够用了。至于白徵明,他几乎从来不送。因为他常年驻扎在甄府里,跟甄旻熟得跟空气似的,万一碰上甄旻过生日,他多数也是过来白吃,还经常对着甄旻新收到的礼物说三道四,特别是书画美食类,好的就一定要替甄旻挂起来,差的立刻要扔掉。当然,他这么干的下场,通常是引得甄旻恶劣本质大爆发,与厘于期合伙把他损上一顿,于是在白徵明气鼓鼓的表情中皆大欢喜。

这种开心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甄旻从来不对以后惴惴不安,反正未来注定枯燥无味,所以要趁着现在尽情欢乐,把幸福的美酒痛快地一口饮尽,等到漫长无聊的宫廷生活开始后,她还要靠这些回忆度日,每天只吝啬地啜饮此刻的一个刹那。

就在甄旻闭上眼睛,满怀恶意地幻想着自己三十岁该有多么没劲时,她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她的窗子。这声音非常熟悉,三声急,三声慢。

她霍然起身,用力把窗户拉开,蹲在外面窗台上的,正是厘于期。

甄旻扶住额头哀叹起来:“都这么晚了,你还来啊……”

厘于期轻巧地从窗外蹦进来,越过桌子跳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认赌就要服输,去,乖乖地把书拿来。”

听厘于期讲罢白徵明一下午的壮烈举动,甄旻一脸悲壮地承认,自己果真打赌输了。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蓝色的厚线装书,心不甘情不愿地按在桌上,咬着牙在笔筒里拔出笔来。就见这本书的封皮上写得清楚,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赌事纪”。厘于期带着笑看甄旻慢吞吞地搬砚台,就自己一把抢过来,熟门熟路地找到墨饼,兑上水,动作麻利地磨墨。甄旻看他这么积极,嘟囔着问:“可算栽一次,瞧把你美的。好吧,我输了,你说,要我做什么?”

厘于期一脸喜气洋洋:“我早想好了。你帮我办件小事就可以了。”

“皇后的东西我可不偷。”

“没那么难。明天你的十六岁宴席,我希望能开成通宵的。”

“什么?”甄旻有点儿意外,“就这么简单?”

“对。”厘于期把墨磨好,拈过一支笔来,在砚上抹了抹,“特别附加要求:对素王殿下好一点儿,陪他玩到早上。”

“没别的了?”

“没了。事先说好,”厘于期一个鹞子翻身又翻出窗外,“你要是拖不住白徵明,赌资翻倍。”

这有何难?甄旻心中想到。她提起笔来,潇洒地刷刷点点,在《赌事纪》上整整齐齐地添了一笔:某年月日,以素王能断案与否设赌,旻赌否,期赌是,赌资:负者许胜者任意一事。旻败,许夜宴素王达旦。

第二天太阳刚刚西斜,楚道石就准备上路了。素王和厘于期应该都是骑马吧,但他只能步行。泉水的位置他虽然只听厘于期说了一遍,但是这种惊悚的传说早已在郊民中传开,一路打听过去也不怎么费事。楚道石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城内外道听途说,他很意外地了解到,这汪泉水,原来是一个喷泉——人力穿凿,精心建造的庭院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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