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下(或与法老同囚)(第2/17页)
这是一段惬意的旅途,作为一名暂别舞台的魔术师,许多发生在我身上的趣事为整段旅途增色不少。为了能享受一段宁静的旅程,我本打算在旅途中隐姓埋名;但当看到一位同行焦躁地试图用一些寻常把戏取悦观众时,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忍不住重复了他的表演,并做出了些许超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给我的化名旅程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我之所以要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它带来了一连串的后果——当我在一船即将前往尼罗河河谷各个地区的游客面前揭露自己身份时,我本该预见到其中一部分后果的。在那之后,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而我与妻子所期望的那种平静而又默默无闻的旅行生活也跟着被一同剥夺了。我原本想要通过旅行体验那些新奇的事物,结果却常常被一群民众当成新奇的东西围观。
我们本指望能在埃及寻找到一些独特、神秘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但当客轮抵达塞得港,乘客们纷纷乘坐小筏子离船上岸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大失所望。我们看到了一片低矮的沙丘,还有一串串飘在浅水洼里的浮筒,以及一座平淡无奇的欧式小镇——除了一尊巨大的德·雷塞普斯雕像外,几乎没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这让我们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些更值得我们度过假期的地方。经过短暂的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开罗与大金字塔,然后再北上旅行至亚历山大港——不论这座古老的都市会呈现给我们怎样一副古希腊—罗马式的风格,我们都会从那里搭乘客轮前往澳大利亚,不再多做停留。
去往开罗的铁路旅行尚算能够忍受,而且只花了四个半小时。在抵达伊斯梅利亚之前,我们时常能在窗外看见苏伊士运河。再晚些时候,我们还能从窗外那些修复后中王国淡水渠上尝到些许古埃及的风韵。接着,在旅途的终点,我们看到了在垂暮之中闪闪发光的开罗;那好像是一群闪烁的星辰,但当我们抵达巨大的中央车站时,所有闪烁的星辰全都融合成了一片绚丽的光辉。
然而,等待我们的依然是沮丧与失望。除了拥挤的人群和他们身上的服饰之外,我们视野所及之处全然是一幅欧洲的景色。一条普通寻常的隧道将我们带到了一片拥挤着四轮大马车、出租车与有轨电车的广场。四周高大建筑上的电灯将这座广场照得璀璨华丽。我看见了那座不久前才被重命名为“美洲寰宇”的剧场,我曾徒劳地想要在那里登场演出,后来却只能以观众的身份出席。我们坐在出租车中沿着合理规划出的旷阔街道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在谢菲德酒店前;在饭店、电梯,以及随处可见的英美奢侈品的包围下,神秘的东方与悠久的过去似乎已经变得非常遥远了。
但是,第二天,我们却兴致勃勃地沉溺进了仿佛一千零一夜般的氛围之中;在蜿蜒的小路以及开罗那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天际线中,那个被哈伦·拉希德统治着的巴格达仿佛又再度鲜活了起来。按着手里的旅行指南,我们沿着摩斯基街一路向东,穿过以西结广场,寻找到了本地人居住的区域。但是,不久之后,我们便被一个吵闹的导游给缠上了。他自称是这方面的行家——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并非如此。我后来才意识到,我本该在旅馆里聘请一位有执照的导游。那个男人面容修整,有着一副奇特的空洞嗓音,是个相对干净整洁的家伙。他自称阿卜杜勒·里斯·勒·卓古曼,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法老,而且似乎在他那类人中颇有威信;但是,后来警察却公然宣称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人,而且还告诉我们在他们这里任何有些权力的人都可以称为“里斯”,而“卓古曼”不过是当地的旅游团领队——“dragoman”——这个词的拙劣变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