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开膛手的踪迹(第2/7页)

“这个啊,是大都会警察署最开始出了五百,城市银行加了两百,股票交易所加了三百,伦敦市长加了五十,然后各大报纸你加五百我加六百,慢慢加上去就越来越多。”迪克兰突然来了兴致,他啧啧地感叹道,“要我看,凶手若是再抓不到,下个月的悬赏估计会破万。这简直就像是买彩票一样嘛!”

“你知道得还真多。”罗莎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在对方的视线里迪克兰低下头,就好像自己刚刚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胆怯地缩了缩肩膀。

“迪克兰,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罗莎突然问道。

“我?”迪克兰完全怔住了,以前从来就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他的人根本就不重要,他的意见自然也不重要。但是眼前的女子,这个似乎连高高在上的父亲都对她言听计从的大人物,竟然会直视他的眼睛,清晰地询问他的意见!

迪克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对方,但是看着女子发光的绿眼睛,天生的懦弱和逆来顺受的性格迫使他再次退缩了。特别是在那次降灵会的“事故”之后,父亲已经严禁他再参与自己的任何工作。尽管高尔医生一直对这个案子尽心尽力,但周围的人提起这件事都是讳莫如深,迪克兰更是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他转了转眼睛,嗫嚅着开口:“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罗莎看着对面的男孩。她的目光渴求而热切,那两倏跳动的绿色火焰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她的声音低柔而充满煽动。

“迪克兰,你对白教堂一带应该很熟悉吧?”

听下人们说,迪克兰少爷是威廉·高尔三年前在白教堂地区的某个地方捡回来的。

他是一个“不幸的”女人的孩子,是高尔医生在外面的私生子。伦敦的绅士淑女们可不会用“妓女”这样不雅的词语来称呼那些堕落的女子,他们只会叫她们“不幸的”女人。当时的伦敦城有几万名这样不幸的女人,只在白教堂的弹丸之地就集中了一千二百人。这些女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固定住处,也没有固定收入,她们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如果万一不小心有了小孩,生活就更困难了。

迪克兰很幸运。那时候幼儿的死亡率有四分之一之高,周围很多和他一样的小孩刚生下来就被杀死,或者根本就没活下来,之后因营养不良而夭折,或者死于街上的打斗、黑帮的欺压,甚至是做童工劳累过度而死,或者就不明原因地突然死掉了——这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而迪克兰尽管身体瘦弱,却一直颇为健康地成长到了十四岁。然后突然有一天,被一个从上层社会来的体面男人带走,成为了女王陛下的贴身御医——威廉·高尔爵士家的少爷。

迪克兰至今都觉得这是一个梦。一个像他那样的孩子从小就会做的一个梦。

他离开了白教堂,住进了梅菲尔。他再也不用和其他孩子争抢那一条变质发霉的硬面包,再也不用和街头的小混混打架,再也不用为了几个便士的薪水钻到呛人的烟囱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再也不用为自己光光的脚板去担心冬日的严寒和路上的铁钉。没有看门狗会对他狂吠,也没有人再向他扔石头了。尽管他在御医家中并没有公正的待遇,仍然忍受着父亲的残暴和家仆的白眼,但这一切和他以前的生活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只是他仍然会时不时地回去白教堂。

他想念那里。

他的母亲在他搬进布鲁克街74号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他没有已知的任何其他亲人。然而白教堂毕竟是他诞生的地方,是他成长了十四年的地方。他认识那里的每一个妓女、屠夫、鱼贩、酒馆主人和面包店老板,他对那里的每座建筑、每条街道都了若指掌。

“……你会去哪里?你去会见谁?有什么人和受害者很熟?你认识他们吗,迪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