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边缘 To the Edge of the World(第4/5页)
“你这话说得好像懒惰是种美德。”第一法师愤愤道。
“当行动意味着卷入纷争,懒惰就是美德。你忘了,巴亚兹,你们的纷争我见得太多,循环往复让我厌倦。历史总在重演,兄弟阋墙,先有尤文斯打高斯德,坎迪斯打尤文斯,现在又有巴亚兹对卡布尔。你们的纷争跟前人比,虽只算小巫见大巫,恨意却不稍减,更不会手下留情。这场不择手段的争斗也会惨淡收场吗?抑或更糟?”
巴亚兹不屑地说:“你就别假装关心了,好像能为这事下床十跨似的!”
“我不关心,这点我从不掩饰。我跟你和卡布尔不一样,跟扎卡鲁斯和余威也不同。我既没有无穷的野心,也没有无尽的傲慢。”
“你确实没有,”巴亚兹厌烦地舔舔牙,把叉子“哗啦”一声扔到盘子上,“你只有无穷的虚荣和无尽的懒惰。”
“这些只是小毛病。我对让世界按自己的宏伟蓝图来展开这种事兴趣缺缺,我随遇而安,满足于事物的本来面貌,正因如此,我算是巨人中的侏儒。”她慵懒的眼睛依次缓缓扫过众人,“但侏儒不会随意践踏他人。”她目光停在杰赛尔身上,杰赛尔被看得呛了一口,赶紧把注意力转到没煮烂的肉上。“你为自己的野心牺牲的人数不胜数,对吧,吾爱?”
巴亚兹的不快像石头压在杰赛尔身上。“何必兜圈子,师妹,”他阴沉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噢,我忘了,你喜欢直来直去,自称容不得任何谎言。除了这话,你还说永远不会离开我,但没多久就弃我而去,另寻新欢。”
“那非我的本意。你误会我了,康妮尔。”
“我误会你了?”她声音陡然提高,杰赛尔甚至能触摸到她的怒火。“哪里误会了,师兄?你没弃我而去?你没另寻新欢?你没从锻造者那里偷师又偷腥?”杰赛尔缩在座位里,耸起肩膀,自觉像钳子夹住的螺母。“托萝美,你把她也忘了吗?”
巴亚兹眉头皱得更深。“我犯过错,至今仍在付出代价。我没有一天不想她。”
“你真高尚!”康妮尔不屑道,“她一定感激涕零。可惜她听不到!我不时也会想起那日,旧时代终结那日。我们站在锻造者大厦外,一心想复仇。我们怒火中烧,聚起全部力量,却撼不动大门分毫。但你晚上对托萝美轻声软语,请求她开门放你进去。”她干枯的手抚住胸口,“如此温存的话语,我做梦都想不到出自你口。连我这老古板都被打动,天真的托萝美如何拒绝?不管是要她打开父亲的大门,还是分开自己的双腿?噢,她牺牲自己,帮助你、信任你、爱慕你之后,得到了什么,师兄?那日真是精彩绝伦!你们三个站在塔顶。一个愚蠢的年轻女子、她恼羞成怒的父亲、还有她的秘密情人。”她苦笑一声,“不是什么好组合,但谁也没想到结局如此悲惨!——父女俩都掉下来摔死在桥上!”
“坎迪斯冷酷无情,”巴亚兹沉声道,“对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心慈手软。他当我的面把女儿扔下。我们当即动手,我用烈火轰下他,为师父报了仇。”
“哦,干得漂亮!”康妮尔装模作样地拍手,“皆大欢喜!那你再告诉我一件事:为何你为托萝美流了那么多泪,却吝于分我些许?你只喜欢纯真的女人,师兄?”她嘲弄地挑起睫毛,这表情在那张老脸上显得十分古怪,“纯真无邪?这转瞬即逝又毫无价值的东西,我从来看不起的东西。”
“或许吧,师妹,或许就因为这一件你从来想不透的东西。”
“噢,妙极,老情人,妙极。我最欣赏你的机智。卡布尔的床上功夫当然更好,却从没有你的激情和勇气。”她用叉子狠狠叉起一块肉,“这把岁数走到世界边缘?去偷师父封印之物?真是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