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九指 The Bloody-Nine(第11/12页)
一只手握住他手腕,架起他的胳膊,肩膀展开时他疼得直抽气。他似乎被人在硬东西上拖。折磨。“起来,王八蛋,我搬不动你!起来,赶紧起来!给你一次机会,懂吗?”
他缓缓起身,双腿使劲,喉头急促的呼吸像拉风箱一样,但他毕竟做到了。左脚,右脚。放松。他双膝纠结,疼痛顿时刺透双腿。他大叫一声,身子一歪,趴倒在地。躺着不动最好。他闭上双眼。
有人狠抽了他一耳光,然后又一耳光。他呻吟着。什么东西滑到他腋下,扶他起来。
“起来,粉佬!起来,不然我就把你扔下。给你一次机会,懂吗?”
吸气,呼气。左脚,右脚。
***
长脚焦躁不安,先是用手指不停敲打椅子扶手,然后又倚在上面,一边摇头,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赶不上潮水。杰赛尔倒蛮平静,全副心思都放在盼望两个蛮子淹死在护城河里,好让整场冒险化作乌有上。届时他会有大把时间前往安格兰。或许一切还能挽回……
身后的门开了,美梦粉碎了,悲剧再次发生。但他转身时,沮丧却为惊惧取代。
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门口,浑身是血,脏兮兮的——准确地说,更像两个从地狱大门走出的魔鬼。古尔库女人骂骂咧咧地蹭进屋子,九指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另一条胳膊无力地晃着,鲜血从他指间滴下,他耷拉的脑袋抬不起来。
他们一起摇晃着走了一两步,然后北方人软绵绵的脚勾住了椅子腿,两人一起扑倒。女人咒骂着,挣脱北方人无力的胳膊,把他推开后自己站了起来。九指呻吟着慢慢翻过身,肩上露出一条很深的伤口,鲜血渗进地毯,把那儿染红。这场景好像肉铺,杰赛尔看得目不转睛,又是恐惧又是着迷,只顾吞口水。
“天啊!”
“他们跟来了。”
“什么?”
“谁来了?”
一个女人谨慎地绕过门框。红发,黑衣,戴着面具,是个刑讯官。杰赛尔麻木的脑袋想着,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鼻青脸肿,走路也一瘸一拐。另一人跟在他身后,是个男人,手握一把重剑。
“跟我们走。”女人说。
“来抓我啊!”马尔基尼啐道。杰赛尔惊讶地发现她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她应该被缴械了的啊!这里不许带武器!
他愚蠢地意识到自己佩了剑。他当然佩了剑。他慌张地摸索剑柄,抽出长剑,有点想用剑身拍打那个古尔库魔鬼的后脑,省得她再伤害谁。审问部想抓她就抓好了,最好把其他人一并抓走。不幸的是,刑讯官似乎误会了。
“放下武器。”红发女嘶声道,眯眼怒视着他。
“不!”杰赛尔说。他觉得被冒犯了,这女人居然先入为主地认定他跟这帮坏蛋是一伙。
“呃……”魁说。
“啊——”九指呻吟着,抓起染血的地毯,拽向自己,拉得桌子倾倒在地。
第三名刑讯官也进了门,站到红发女身边,戴手套的手握着一柄沉重的钉头锤。钉头锤令人不安,杰赛尔不禁想象被发怒的刑讯官用这个锤中脑袋是什么样。他不确定地抚摸着长剑剑柄,心里直打鼓,只盼有谁赶紧交代他接下来怎么做。
“跟我们走。”女人又说了一遍,她的两个同伴缓缓进屋。
“噢,天啊。”长脚嘟囔一声,躲到了桌子后面。
浴室门猛撞在墙上。巴亚兹站在门口,全身赤裸,滴着肥皂水。他缓缓扫视屋内,先看到握匕首的菲洛,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躲在桌子后面的长脚、长剑出鞘的杰赛尔、张口结舌的魁和倒在血泊中的九指,最后停在握着武器的三个面具黑衣人身上。
不祥的沉默。
“他妈的怎么回事?”他咆哮道,大步走到屋子中央,肥皂水从胡子流到他厚厚的白色胸毛上,滑下乱晃的卵蛋,滴落在地。这太滑稽了,赤身裸体的老头面对三个武装到牙齿的刑讯官。这太滑稽了,但没人笑得出来。老头身上有种奇特的恐怖气息,即便没穿衣服,浑身肥皂水。刑讯官们向后退去,因为迷惑,也因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