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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 No Choice at All(第2/3页)

但卡莱恩之战时的他年轻力壮,又有朋友作坚强后盾,而现在他食不果腹,孤身一人。他用一柄无比锋利的剑杀了“没心肺”沙玛,而现在他腰间这把刀呢?刀或许是好刀,但用来复仇太可怜。况且谁会歌唱?即便山卡乱箭射穿这个浑身恶臭、毯子包裹的叫花子之后认出他是谁,它们的嗓子也太粗哑,想象力更是缺乏。

复仇之事可以再等,至少等手里有把大刀。你必须现实一点。

只能继续向南流浪。他有手艺,能找活干。也许是见不得光的苦活,但活毕竟是活。不得不承认,这念头很有吸引力。从此没人会依赖他,他的决定不再性命攸关,左右他人生死。确实,他在南方也有敌人,但血九指就是要跟敌人打交道的。

他又啐了一口。唾沫也不能随意浪费。他只剩下唾沫、旧锅和散发恶臭的毯条了。死在北方还是去南方活命,必须作出选择。

别无选择。

做人就得放下包袱向前走,这是他的座右铭。要活下去必须这么做,不管你值不值得活。尽力缅怀死人,说几句感怀的话,然后向前走,希望一切好转。

罗根长吸一口冷气,然后呼出。“再见,朋友们,”他咕哝,“再见。”然后他把包裹扔上肩膀,转身在厚厚的积雪中挣扎前行。向下走,向南,走出群山。

***

雨仍在下,细雨凝成寒露,结在树枝、树叶和松针上,积成大大的水珠后,穿过罗根湿透的衣服,滴进他湿冷的皮肤。

他安静平稳地蹲在潮湿的灌木丛里,任凭雨水顺着脸流淌,他的刀被水汽涤得闪亮。他能感觉到森林的磅礴动荡,听着它发出千种声息:昆虫窸窸窣窣地爬行,鼹鼠盲目奔逃,小鹿胆怯踟蹰,还有树液在古老树干里缓缓涌动。森林里每一种生命都在寻找自己的食物,和他一样。他锁定了附近一只动物,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木绕到右边。一顿美餐。森林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水珠不停从树枝上滴落。整个世界只剩罗根和他的下一顿美餐。

他确定够近后,向前一跃,将猎物扑倒在雨地里。这是一只小鹿,四脚乱踢,却挣不过他强壮的身体和迅捷的动作。他一刀刺入它脖子,切开喉咙。热血从切口喷涌而出,流过罗根的双手,淌到湿漉漉的地上。

他抬起鹿尸,扛到肩上。炖汤很不错,或许可以放点蘑菇。很不错。饭后,他要唤出鬼灵,征求指引。鬼灵的指引一向没用,但他只想说说话。

返回营地已近黄昏。这是一处适合大英雄罗根的居所——两根大粗木支在淤泥里,撑起一片潮湿枝桠,下面挖了个坑。好在里头有一半是干的,雨也停了,看来今晚可以生火。他很久没有这样的享受了。一堆火,一个人享受。

待饱餐一顿、充分休息后,罗根将一块查加压进烟斗。几天前他在某棵树下找到了它,它是淡黄色的,形如大盘子。他剥下很大一堆,但直到今天才干燥到可以拿来抽。他从火堆里拣出燃烧的小枝,扎入烟斗,用力地吸,直到里面那块真菌燃起来,散发出熟悉的、带泥土气息的甜香。

罗根咳嗽起来,吐出褐色烟雾。他凝视着忽明忽暗的烟火,思绪重回到以前的岁月,想起了曾经的营火。狗子坐在旁边咧嘴笑,尖尖的牙齿在火光下闪烁;巴图鲁坐在对面,壮得像座山,笑起来响雷一般。“最弱的”福利也在,紧张不安的眼睛四下张望,眼神总带着一丝恐惧。此外还有“三树”鲁德和“寡言”哈丁。哈丁向来没话说,所以大伙儿管他叫“寡言”。

他们都在,又都不在。他们全死了,入土为安。罗根把烟斗里的真菌敲入火堆,扔开烟斗。他没了兴致,父亲说得对,永远不该一个人抽烟。

他拔掉破酒瓶的塞子,满饮一口,喷出一道酒雾。火苗蹿向冷空,罗根抹抹嘴唇,品着辛辣热烈的酒味。然后他向后坐靠在多结的松树干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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