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页)
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听到那几个字,詹姆斯·基德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我看了他一眼。他很年轻——要我说的话,大概才十九、二十岁,要比我年轻不少,而且和那时的我一样,他也有些莽撞。因此看到萨奇和霍尼戈摇头的时候,他忍不住开了口。
“噢,”他说,“我听说过观象台。那是个古老的传说,就像那个传说中的黄金国或者青春之泉。”
我领着他们来到桌边,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认附近没有国王的探子,然后才拿出从托雷斯的府邸里偷出的那张图画,放到桌上。纸页折了角,但上面画着的毕竟是那个观象台。他们三个看着它,有人表现得兴趣盎然,还有人装作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你都听说了些什么?”我问詹姆斯。
“它好像是个神庙或者墓穴什么的。里面藏着某种财宝。”
“噢,该死的,”爱德华不快地说,“比起金子,你更喜欢童话故事,是不是?”
萨奇不可能帮我去找观象台。我从最开始就知道。见鬼,我在开口说这件事之前就知道。他想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财宝:比如装满八里亚尔银币的箱子,上面还沾着前任主人的血。
“它比金子更值钱,萨奇。比我们从西班牙人的船上抢来的东西值钱一万倍。”
本杰明也露出怀疑的神色——事实上,把我的话听进去的似乎只有詹姆斯·基德一个。
“小伙子,抢劫国王救济穷人才是我们谋生的方法。”本杰明用训诫的口气说。他用一根苍老污秽的手指戳了戳我偷来的那张纸。“这东西不是财富,只是空想。”
“但这份宝藏能让我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啊。”
我这两位老伙伴,他们都非常出色,是曾和我一起航海的人里最优秀的两个人,但我不禁在心里责怪他们的缺乏远见。他们所说的是几个月的花销,但我考虑的却是够用一辈子的财富!更不用说我将会拥有的地位和前途了。
“你还在想布里斯托尔的那个妓女呢?”我提到卡罗琳的时候,本杰明嘲笑我说,“耶稣啊,早点放下吧,小伙子。这儿是拿骚,不是英格兰。”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努力让自己相信他说得对,他们说得也都没错,我应该着眼于那些更加有形的财富。在喝酒,策划袭击,进行袭击,为成功而喝酒庆祝,随后进行下一次袭击的日子里,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思索这其中的讽刺。和我的圣殿骑士“朋友”们站在桌边时,我曾觉得他们愚蠢又轻信,因而想念我那些直言不讳、思想自由的海盗伙伴。但到了拿骚以后,我才发现他们的思想有多么闭塞,无论他们表面上多么自由,无论他们如何吹嘘自由。就连黑旗的意义——我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挂上的那面黑旗——都显得那么讽刺。
“我们这儿不挂任何人的旗号,并且以此为荣,”爱德华·萨奇看着寒鸦号——阿德瓦勒就站在船上的旗杆旁——对我说,“所以这面黑旗上不用画任何图案,你只需要忠实于自由的天性就好。这面旗是你的。自豪地挂上它吧。”
旗帜在风中轻轻摆动,我很自豪——我真的很自豪。我为这面旗帜的意义,为我做出的努力而自豪。我终于有所建树,为了自由——真正的自由——给予了敌人沉重的打击。但每当我想起卡罗琳,还有自己蒙受的那些不公,心里的旧伤就会浮现。你看,我亲爱的,我回到拿骚时已经变了个人。对于那些深埋在心里的激情,我等待着将它们挖掘出来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我还有别的事要考虑,尤其是对于我们生存方式的威胁。有天晚上,我们围坐在海滩上的营火旁,我们的船——本杰明号和寒鸦号——就停泊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伙计们,让我们为海盗共和国干杯,”萨奇说,“我们繁荣又自由,而且不受国王、僧侣和收税官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