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只普通木匣(第7/14页)

兰德一言不发地伸出左臂,那里一直在发出一阵阵抽痛,奇怪的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感觉上,他应该将已经不复存在的手指握拢。随着奈妮薇汲取更多的阴极力,他的鸡皮疙瘩也愈起愈多,缭绕的烟尘从他的袖口上消失了,她抓住他手腕后面的胳膊,他的整只手臂开始涌起一阵阵刺激的感觉。疼痛消失了,慢慢地,焦黑的皮肉被一点点伸展开来的光滑皮肤所取代,直到最后,他的残肢末端再看不见一点伤口,这真是个奇迹。金红色的龙鳞也生长了出来,一直到一些金色鬃毛出现,他仍然能感觉到自己完整的手。

“很抱歉。”奈妮薇又开了口,“让我探察一下你是不是有别的伤。”她提出请求,当然,并没有等待兰德回答,她就用双手捧住了兰德的脑袋,一阵寒意渗透兰德全身。“你的眼睛有些问题。”她皱起眉,“不仔细研究,我不敢修复它,哪怕是最小的一点错误也会让你失明。你能看得清吗?我竖起了几根手指?”

“两根,我看得很清楚。”兰德说了谎。那些黑色的星星消失了,但他所看到的一切却依旧仿佛在水中荡漾,而且他很想眯起眼睛,因为太阳的亮度仿佛变成了刚才的十倍,肋侧的旧伤正和疼痛扭结在一起。

巴歇尔从他矮壮的枣红马背上爬下来,站在他面前,皱起眉看着他光秃秃的左臂,然后他解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面。“至少你还活着。”他用粗哑的声音说,“我见过更重的伤。”

“我也见过。”兰德说,“只是我必须从头开始学习用剑了。”巴歇尔点点头。大多数剑招需要两只手配合。兰德弯腰想要捡起伊利安王冠,明急忙放开他的手臂,把王冠捡起来,递给他,他将王冠在头顶戴稳。“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开始适应了。”

“你一定吓坏了。”奈妮薇缓缓地说,“你刚刚受了重伤,兰德,也许你最好躺下来。达弗朗领主,让你的人拿一副马鞍来,好让他把脚垫高。”

“他没有吓坏。”明伤心地说。约缚中充满了哀伤,她已经握住他的手臂,仿佛要继续扶稳他。“他失去了一只手,但这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他把它抛在身后。”

“羊毛脑袋的傻瓜。”奈妮薇喃喃地说道。她那只还染着森米的血的手向肩膀上的粗辫子移了过去,但她在最后一刻把手抽回来。“你受了重伤,你应该悲痛,你应该感到震撼,所有人都会这样!”

“我没有时间。”他对她说,明的哀伤几乎要撑爆约缚。光明啊,他没有事!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

奈妮薇继续低声嘟囔着“羊毛脑袋”、“傻瓜”和“蠢男人”,不过她并没有善罢甘休。“你肋侧的旧伤裂开了。”她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说着,“流血不算多,但并没有停止,也许我终于能对它们采取些手段了。”

但尽管她努力地试了一次又一次,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旧能感觉到鲜血沿着肋骨一滴滴滚落,绞缠在一起的疼痛也没有减弱。最后,他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你已经尽力了,奈妮薇,够了。”

“傻瓜。”奈妮薇咆哮着,“你还在流血!”

“那个高个子女人是谁?”巴歇尔问。他总算还是个明白人,把时间浪费在无可挽回的事情上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不会是让她伪装成九月之女吧?他们早就告诉过我,她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她的确是伪装成九月之女。”兰德尽量简洁地解释了一切。

“色墨海格?”巴歇尔难以置信地嘟囔着,“你怎么能确定?”

“她是真言者多结尔,不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一名蜂蜜色皮肤的罪奴主用带着浓重鼻音的悠缓话语高声说道,她的黑眼睛眼角上翘,头发上带着些许灰丝。在这些罪奴主中,她看上去是最为年长的,脸上的恐惧神色也最少,她并非不害怕,不过她能控制自己。“她是女大君的真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