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陷阱(第2/15页)

这是一种可怕的陷阱。瑟瓦娜是一个残暴的主人,她的态度随和,从不责骂仆人,也很少公然发怒,但在她面前,哪怕是一点点罪过,行为举止最轻微的失误,也会立刻招致鞭刑的惩罚。每天晚上,最让她不高兴的五名奉义徒会被挑选出来,接受更多惩罚。有时候,这种惩罚会是整晚受到捆绑,被硬物塞住嘴,接受责打,这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明白要更好地侍奉她。菲儿不愿去想被这个女人看作是奸细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而智者们已经清楚地告诉过她,不愿做报告,或者有任何隐瞒的人,都只能面对前途未卜的命运——也许会是永远地躺在一个浅墓穴中。伤害奉义徒超过被许可的限度是违背节义的行为,荣誉与义务约束着艾伊尔人的生活,但湿地奉义徒似乎并不受到这种约束的保护。

迟早有一天,菲儿会掉进这样的陷阱里,她之所以直到今天还幸免于难,只是因为沙度艾伊尔似乎认为湿地人奉义徒和牲畜没什么两样,虽然实际上牲畜受到的待遇要比他们好得多。不时会有奉义徒逃跑,除此之外,他们像牲畜一样吃食,睡觉,干活,有错就要受罚。智者不会想到他们可能会不服从命令;瑟瓦娜不会想到他们可能在出卖她,就如同她们不会以为一匹马能唱歌。但迟早有一天……这还不是唯一会吞掉菲儿的陷阱。

“智者,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了。”看到莎莫林一言不发,菲儿只好又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在没有得到智者许可的情况下从她们面前走开。“智者瑟瓦娜在我们面前说话的确不会有顾忌,但她很少会在我们面前说话。”

高大的艾伊尔女人保持着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菲儿大着胆子稍稍向上看了一眼。莎莫林正望着她的背后,大张着嘴,完全是一副惊讶的表情。菲儿皱起眉,将篮子换了一个肩膀,回头望过去,那里没有任何能让这个智者感到惊讶的东西,只有四散分布的帐篷——深褐色的艾伊尔矮帐篷、带尖顶和帆布围墙的大帐篷,以及其他各种形式的帐篷。湿地人的帐篷一般都是肮脏的白色或浅褐色,也有一些绿色、蓝色、红色和彩色条纹帐篷。沙度现在会把一切值钱的和有用的东西从湿地人手中夺过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各种帐篷。

即使是这样,他们遮风御寒的工具还是严重不足。这里聚集了十个氏族,菲儿估计大约有七万沙度人和数量相当的奉义徒,到处都可以见到穿深褐色衣服、行动迅捷的艾伊尔人和脚步匆匆、穿白袍的俘虏。在一顶敞开的帐篷前面,一名铁匠正用风箱向他的锻炉中鼓风,他的工具摆放在一张晒成褐色的牛皮上。孩子们用鞭子驱赶着一群咩咩叫的山羊。一名商人将货物陈列在一顶黄色帆布搭成的敞口大帐篷里,那些货物中既有黄金烛台和银碗,也有陶制的瓶瓶罐罐,全都是抢来的。一个瘦削的男人牵着一匹马,正在和名叫马萨琳的灰发智者交谈,他一直朝那匹马的肚子指指点点,显然是希望马萨琳能帮忙治愈这匹马罹患的某种疾病。这些都不可能让莎莫林如此吃惊。

就在菲儿要转回头的时候,她注意到一名黑发艾伊尔女人正背对着她,她拥有的不是那种普通的深褐色黑发,而是像乌鸦翅膀一样纯黑的头发,这在艾伊尔人中非常罕见。虽然只看到背影,菲儿相信那一定是另一名智者奥拉里斯。这座营地中有超过四百名智者,但菲儿明白,必须能一眼就分辨出她们是谁。如果将一名智者错认成织布工或制陶工,那只能招来一顿鞭子。

奥拉里斯和莎莫林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远处的某个东西,她甚至连披巾都掉落在地上。这也许算不上什么。但菲儿又注意到,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另一名智者也愣愣地望着西北方向,并且一把将从她面前走过的人推到了旁边。那一定是结赛茵,即使和非艾伊尔女人相比,她也只能算是个矮子,她的红头发甚至能让烈火也相形失色,与她的脾气正相吻合。马萨琳还在手指着那匹马,和牵马的男人说话。她不能导引,而三个能导引的智者全都盯着同一个方向,这只能代表一件事。她们看见了某个人正在营地外的那片山地森林中导引,一名进行导引的智者显然不会让她们如此惊讶。那会是两仪师吗?不止一位两仪师?最好不要现在就燃起她的希望。这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