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座羊圈(第4/9页)

“一小队人会比一支大队伍更容易通过那道门,”他将望远镜塞进鞍袋里,这样也会减少可能的谣言,“所以,贝丽兰,只有你和安诺拉,也许再加上加仑恩爵士前往。他们可能会将加仑恩爵士当作安诺拉的护法。”

贝丽兰高兴地笑了起来,俯过身,双手握住佩林的手臂,然后,她又亲切地将手指紧紧攥了几下,给了佩林一个带有承诺意味的温暖微笑。然而没有等佩林有所动作,她就已经挺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如同婴儿一样天真无辜。菲儿面无表情地拉紧了她的灰色骑马手套,从她身上的气味判断,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贝丽兰的微笑,她将自己的失望隐藏得很好。“我很抱歉,菲儿,”佩林说,“但……”

愤怒的气息如同荆刺一样出现在菲儿身上。“我相信你在梅茵之主要离开之前,还有话和她说,丈夫。”她平静地说道。她的凤目中只有纯粹的平静,她的气味如同细密的毛刺。“你最好先顾着她。”菲儿让燕子转向一旁,催赶它走过怒火满胸的森妮德和板着脸的智者们,没有下马,也没有和她们说话。她只是紧蹙双眉看着贝萨,如同猎鹰从巢中寻找着猎物。

佩林意识到自己正在揉鼻子,急忙将手垂了下来。当然,他的鼻子上没有血,他只是以为会有血流出来。

贝丽兰不需要任何指示,梅茵之主和她的咨政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她们很清楚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过佩林还是叮嘱她们一定要谨慎,并强调只有贝丽兰才能和雅莲德说话。安诺拉用冰冷的两仪师眼神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这也许是同意,也许不是。佩林怀疑,自己即使用撬棍也没办法再从安诺拉那里掏出任何讯息了。贝丽兰饶有兴致地翘起了嘴角,不过她同意了佩林的一切叮嘱,至少在表面上是同意了。佩林怀疑贝丽兰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什么都会说出口,而那些不对味的微笑一直在让佩林忐忑不安。加仑恩也放下了他的望远镜,但他还在玩弄着缰绳。毫无疑问,他在考虑着该如何保护这两个女人,杀出贝萨。佩林只想要大声咆哮。

他看着那三个人骑马跑上大道,心中充满了忧虑。贝丽兰带过去的讯息很简单——兰德理解雅莲德的谨慎,但如果她想得到兰德的保护,她就必须公开宣称支持兰德。保护立刻就会到来,士兵和殉道使将向所有人昭示兰德的意愿,如果有必要,兰德本人也会前来。只要雅莲德同意做出这一声明。贝丽兰没有理由对这一讯息做出任何更改,尽管她的微笑——佩林觉得那些微笑可能是另一种挑逗。但安诺拉……两仪师有她们自己的计划,只有光明知道那些计划是什么。而有的时候,她们的计划就连光明也不知道。佩林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办法走到雅莲德面前,不需要动用两仪师,也不需要让菲儿冒险。

一行三人已经到达了城门口,安诺拉跑在最前面。卫兵很快就竖起矛尖,放低了弓箭和十字弩。毫无疑问,安诺拉已经报出了自己的两仪师身份。对于一位公开表露身份的两仪师,敢于与之作对的人并不多。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进了城门。实际上,那些士兵似乎也希望他们快些过去,离开山丘上那些监视者的视野。有人在远处的山顶上窥看着,佩林不需要嗅气味就能感觉到,那些监视者让士兵们感到非常不安——那些监视者们未必能认出被他们放进城的是一位两仪师。

掉转马头,佩林沿着山脊向北方营地走去,一直到贝萨的塔楼完全脱出了他们的视野,一行人才回到夯土的大路上。沿途分布着一些农场、茅草顶的房屋、长窄的畜栏、枯萎的牧草场、只剩下短茬的田地和高垒石墙的羊圈,但到处都看不见多少牲畜,人就更少了。偶尔能见到的几个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警惕地看着这支队伍,如同鹅看见狐狸。直到他们走过去很远,才重新开始干活。亚蓝也一直在盯着沿途遇到的路人,有时候甚至会将手放在肩后的剑柄上,也许他在盼望着能遭遇一些不是农夫的人,尽管他还穿着绿色条纹的外衣,但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匠民的痕迹了。伊达拉和奈瓦琳走在快步的旁边,她们穿着长裙,却仿佛散步一般轻松地跟随着马匹的步伐。森妮德骑在马上,跟在智者后面。弗伦和特锐在森妮德身后,这名面颊苍白的绿宗两仪师在智者们身后,装作在小心骑马,但那两名护法脸上的怒容显而易见;护法经常比两仪师自己更注重她们的尊严,而两仪师的尊严绝不亚于任何一位女王。菲儿骑着燕子走在艾伊尔女人的另一边,一语不发,似乎正在观察沿途干旱的情形。苗条又优雅的菲儿让佩林总是觉得自己很笨重,她如同风一样轻盈敏捷,佩林喜欢她这样,但……空气中出现了一阵波动,将菲儿的气息和别人的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