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宁静的地方(第4/7页)

伊兰和艾玲达交换了一个恼怒的眼神。是的,艾玲达的眼神也同样恼怒,有时候,艾玲达像石头一样不会表现出任何感情。她们将坐骑交给两名从宫中跟来的马夫,便急急地向那三个人追去。一些不属于家人的女人想要问她们出了什么事,其中有几个人的样子还相当跋扈。伊兰没有理会她们,于是她的身后就剩下了一连串怒哼和喷鼻息的声音。哦,伊兰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那种无瑕的面孔!但这个念头也被她很快抛在身后。看到前面的三个人走进那幢白石膏房子,伊兰跟过去,推开了那幢房子的粗木门。艾迪莉丝和范迪恩已经让伊丝潘坐在一把有横栏靠背的椅子里,原先套住她脑袋的口袋和她们的斗篷都被放在一旁的长条桌上。这个房间只有一扇天窗,但高挂在天顶的太阳仍然为这里提供了良好的照明。靠墙立着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大铜壶和白碗。一阵阵烤面包的香气从另一扇门后传来,那里应该是一间厨房。

听到开门声,范迪恩猛地回过头,看到进来的人是谁以后,她的面容立刻恢复成不带一丝表情的平静。“桑珂说,奈妮薇给她服用的药剂已经失效了,”她说道,“在重新让她的脑子昏聩以前,最好问她一些问题。而且我们现在也有时间。应该认真了解一下……黑宗……”她厌恶地抿了一下嘴唇,“……来到艾博达的原因,以及她们都知道些什么。”

“我认为她们并不知道这座农场,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艾迪莉丝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扣击嘴唇,审视着坐在椅子里的囚徒,“但先确定一下总比到时再后悔莫及要好,我们的父亲经常这样说。”她的样子就像是在检视一头她从未见过的动物,一种她无法想象会存在的生物。

伊丝潘的嘴唇紧闭着,汗水从满是瘀伤的脸上滚落下来,满头缀着珠子的黑色细辫和衣服都零乱不堪,虽然她的眼睛还有些迷蒙,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昏乱。“黑宗,这是一个肮脏的传说,”她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在那个皮口袋里一定很热,而且自从离开泰拉辛宫以来,她就没有喝过水,“对于我,我很惊讶你竟然会把这个名号说出来,还用它来指控我!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玉座猊下的命令。”

“爱莉达!”伊兰难以置信地喊道,“你竟然有胆量声称是爱莉达命令你谋杀姊妹并在白塔盗窃?爱莉达命令你在提尔和坦其克做出那些恶行?或者你口中的玉座是史汪?你的谎言只能说是可怜!你已经背弃了三誓,所以你只能是黑宗。”

“我不必回答你们的问题,”伊丝潘躬起肩膀,沉闷地说,“你们是对抗合法玉座的叛徒。你们将受到惩罚,也许会被静断,尤其是,如果你们伤害了我。我效忠于真正的玉座猊下。如果你们伤害我,你们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你要回答我姊妹问你的一切问题,”艾玲达用拇指抚弄着腰间的匕首,双眼盯着伊丝潘。“湿地人害怕疼痛,他们不知道如何拥抱它、接受它。你会回答的。”艾玲达没有怒目而视,没有大声吼叫,她只是在陈述,但伊丝潘的身子在向后缩去。

“恐怕这是不可以的,即使她不是白塔的成员,”艾迪莉丝说,“我们禁止在审讯中流血,也不能让别人以我们的名义这样做。”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情愿。只是伊兰不清楚她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禁令呢,还是不愿意承认伊丝潘属于白塔?伊兰相信伊丝潘已经不再认为自己是白塔的一员。但人们都说,女人离不开白塔,除非白塔先离开她;而且,只要被白塔碰到,就不会有完结。

伊兰端详着这名黑宗两仪师,双眉紧皱起来。如此脏污凌乱,却又如此充满自信。伊丝潘坐直了一点,用充满了愉悦和藐视的眼神瞥了一眼艾玲达——还有伊兰。当她以为自己完全由奈妮薇和伊兰处置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泰然自若,那些老两仪师的存在让她恢复了平稳的心态。白塔的律法已经成为那些两仪师生命的一部分,那一款律条不仅禁止流血,而且禁止折断骨头和一系列白袍众裁判者非常乐于去做的事情。任何庭审开始之前,被审问的人都必须得到治疗,如果审讯在日出后开始,那么它一定要在日落前结束;如果在日落后开始,就必须在日出前结束。对于白塔成员,律法限制得更加严格,两仪师、见习生和初阶生都不得在审讯、惩罚和苦修中使用阴极力。两仪师在发怒的时候,可以用至上力捏住初阶生的耳朵,甚至打一下她的屁股,但仅此而已。伊丝潘向伊兰露出微笑。微笑!伊兰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