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欺骗的外表(第15/16页)

太阳和地平线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背部的酸痛告诉她,该是停止的时候了。她还可以处理更多姊妹,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明天早晨,她全身的所有肌肉都会酸楚不堪。她的视线落在伊尔甘身上,现在那个女人正用篮子将谷物送到手磨那里。维林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自己不是永远都充满了好奇心,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那样的话,她会嫁给艾德芬,留在法麦丁,而不是前往白塔。她也会在很早以前死掉。但她一定能拥有几个她现在永远也得不到的孩子,还有孙儿。

维林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柯郎姆:“等到蒙儋回来以后,是否可以告诉珂琳达,我还想见见伊尔甘·费塔墨?”和将水打翻的柏黛恩要承受的痛苦相比,明天她肌肉的酸痛将只是小事一桩。当然,她坚持到这个时候不是因为伊尔甘受的苦比她更多,更不是因为她的好奇心。她还有任务要完成。至少,她必须让少年兰德活下来,直到他应该死掉的时刻。

这里很像是一座华丽的宫殿,只是宫殿中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门。金色大理石壁炉中燃烧着火焰,却没有释放出丝毫热量。炉火中的那些原木也丝毫没有耗损的迹象。在金银丝线织就的地毯中心,一张镏金腿的桌子旁边坐着那个男人。他不在乎身上穿着这一纪元的衣饰,身体总要穿上衣服,如此而已。实际上,仅仅是他的存在,就足以吓倒最刚硬骄傲的人。他称自己为莫瑞笛,虽然肯定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资格自称为死亡。

时不时地,他会无聊地摆弄一下用银链挂在脖子上的两个精神枷锁。随着他的碰触,血红色水晶一般的柯索弗拉脉动着,没有尽头的旋涡如同心脏跳动。他真正的注意力则集中在桌上的棋局。三十三颗红子和三十三颗绿子放在纵横交错、各十三道的棋盘上,这是以前某著名棋局的复盘。最重要的一颗子——像棋盘一样为黑白两色的渔夫仍然停在棋盘中心的方格里。这是一种复杂的游戏,在至上力战争更久以前,它曾经有沙若、车兰、诺理等多种形式;而现在,只剩下了简单的“棋”。每种形式的拥护者都认为它包涵了所有生命的微妙变化,但莫瑞笛一直都喜欢沙若。现在还活下来的人里,只有九个人还记得这个游戏。它比车兰和诺瑞都更加复杂。它的第一个目标是捕获渔夫,这样才能使游戏真正开始。一名仆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个身材苗条、举止优雅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容貌俊秀得令人难以置信。他弯下腰,奉上手中托着水晶高脚杯的银盘。他微笑着,但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那是一双比死亡更加缺乏生气的眼睛。普通人如果被这样一双眼睛看到,一定会非常不舒服。莫瑞笛自然地拿起那只高脚杯,挥手示意仆人离开。这个时代的酿酒师酿出了一些极好的葡萄酒。但他的嘴唇并没有去碰触那只杯子。

他的注意力全在渔夫上,它诱惑着他。其他棋子也有复杂的步法,但只有渔夫会根据所在位置的不同而改变属性。在白格里,攻击力软弱,但敏捷,可以实现远程逃离;在黑格里,攻击力强大,但速度缓慢,易受攻击。此种高手的对局中,渔夫在结束前会多次易手。棋盘边缘的红绿色棋位对于任何其他棋子都是危险的,只有渔夫能够移动到那上面。并非是它在这样的位置里有安全的保障,渔夫从不会安全;而是因为得到渔夫的棋手可以将渔夫移动到属于自己颜色的棋位中,便能取得胜利。这是最容易的取胜方法,但不是唯一的。当你的对手控制渔夫的时候,你可以让他别无选择,只能将渔夫移动到你的棋位里。只要渔夫处在红绿色棋位旁边,控制渔夫就会比不控制它更加危险。不过,还有第三种取胜的方法,或者这更像是个陷阱——在血腥的格杀中歼灭所有敌人。莫瑞笛曾经这样试过一次,那是充满了绝望的斗争。他的尝试失败了,充满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