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第4/6页)
琼恩猛然想起死去的奥瑟和他冰冷的黑手。“或许我们该考虑她的建议。”
“办法多着呢。”石蛇跪在他的受害者身边,脱下对方的斗篷、靴子、腰带和背心,用自己的瘦肩扛起尸身,带到悬崖边,随后念念有词地投掷下去。不一会儿,下方远处传来一声含混、沉重的闷响。这时游骑兵又把第二个死人剥了个精光,拖到边沿。琼恩过来提起野人的脚,两人合力将其抛进无尽的黑暗中。
这期间,耶哥蕊特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经过仔细观察,琼恩发现她并非那么年幼,或许有二十岁,只是与年龄不相称地矮小,外弯的膝盖,圆脸,小手,还生了个狮子鼻,一头乱蓬蓬的红头发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她蹲在那里显得很臃肿,其实是层层毛皮、羊毛和皮革造成的错觉,事实上,毛料下的她说不定和艾莉亚一般瘦骨伶仃。
“你们被派来监视我们?”琼恩问她。
“监视你们,以及其他东西。”
石蛇用篝火暖手。“峡谷那边有什么?”
“自由民。”
“有多少?”
“几百几千呢,包你大开眼界,乌鸦。”她笑了,牙齿虽不整齐,却洁白异常。
她根本不懂计数。“你们干吗在那儿集合?”
耶哥蕊特沉默。
“你的国王到霜雪之牙做什么?你们不能久留,那里没有食物。”
她扭头不看他。
“你们打算进军长城?什么时候?”
她望向火焰,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你知道我叔叔,班扬·史塔克的消息吗?”
耶哥蕊特无动于衷,石蛇哈哈大笑:“待会儿她要是咬舌自杀,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一声隆隆的低吼在山石间回荡。影子山猫,琼恩立刻明白。他起身时又听见另一只的咆哮,近在咫尺,于是他旋身拔剑,侧耳聆听。
“它们不会过来,”耶哥蕊特说,“它们专为尸体而来。这些猫能在六里之外闻到血腥。今晚,它们会盘桓在尸体边,把它啃得一干二净,连骨髓也不放过。”
琼恩清晰地听见它们进食发出的回音,这让他很不舒服。篝火的温暖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疲惫,但他不敢睡。他捉到了俘虏,就有责任保护她。“他们是你亲人吗?”他轻声问她。“就我们杀的那两个?”
“不比你亲。”
“我?”他皱眉,“什么意思?”
“你说你是临冬城的私生子。”
“是啊。”
“那你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反正是个女人。”这句话有人对他说过,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她第二次笑了,洁白的牙齿一闪而过。“难道她没给你唱过‘冬雪玫瑰’?”
“我没见过我母亲,也没听过这首歌。”
“歌是‘吟游诗人’贝尔所写,”耶哥蕊特说,“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塞外之王。自由民人人会唱他写的歌,不过你在南方可能没机会听到罢了。”
“临冬城不算南方。”琼恩辩驳。
“不,对我们而言,长城以南就是南方。”
他从没这样想过。“看来,说法取决于所处的位置。”
“是啊,”耶哥蕊特同意,“一直都是。”
“你讲讲这个典故,”琼恩催促她。等科林上山还有几个小时,听听传奇或能让他保持清醒。“我想听。”
“这故事恐怕你不会喜欢。”
“没关系。”
“好个勇敢的黑乌鸦,”她嘲弄道。“好吧,那我就说说。从前,贝尔在当上自由民的国王之前,曾是一位了不起的掠袭者。”
石蛇哼了一声,“换言之,杀手、土匪和强奸犯。”
“说法取决于所处的位置。”耶哥蕊特道,“当时临冬城的史塔克领主悬赏贝尔的人头,却总是抓不到,失败的滋味让他无比苦恼。有一天,他恼羞成怒地指责贝尔是个只会欺负弱小的懦夫。消息传来,贝尔发誓要给这位领主一个难忘的教训。所以,他翻越长城,走上国王大道,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抵达临冬城。他手执竖琴,自称来自斯卡格斯岛的斯戈里克。斯卡格斯岛是海豹湾中的大岛,由于偏远,只在名义上归顺于史塔克。而‘斯戈里克’一词在古语中是‘骗子’的意思,那是先民的语言,巨人们至今仍在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