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只费肥油(第5/7页)

我在城里转错了两次弯,夜里的一切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而且之前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很注意走的是哪条路。最后我终于找到了客栈的院子,忧虑的客栈老板醒着,点起灯守在窗边。“她呻吟着说要找你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小老弟。”她焦虑地告诉我,“我担心她病得很重,但她只肯让你进房。”

我匆匆沿着通道走向她房门,谨慎地敲了一下,原本以为会听到她尖声叫我走开,不要来烦她。但是一个颤抖的声音传出来:“哦,蜚滋,你终于来了吗?快进来,小子,我需要你。”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栓,走进昏暗不透风的房间里,屏住呼吸抵挡朝我鼻孔袭来的好几种气味。我心想,死亡的味道也不会比这难闻多少。

床上挂着沉重的帷幔,房里唯一的光源是一根插在烛台上、淌着烛泪、火光摇曳不定的蜡烛。我拿起烛台,壮起胆子靠近床边。“百里香夫人?”我轻声问,“怎么了?”

“小子。”声音从房间黑暗的一角安静地传来。

“切德。”我说,立刻发觉自己真的从没这么蠢过。

“没时间解释这一切了,你也不要太沮丧,小子。百里香夫人这辈子骗过了很多人,而且还会继续骗下去,至少我希望如此。好了,相信我,不要多问,只要照我说的去做。首先,去找客栈老板,告诉她说百里香夫人病发了,必须安静休养几天,无论如何不可以来打扰,夫人的曾孙女会来照顾她——”

“谁?”

“已经安排好了。告诉老板说她的曾孙女会带食物和一切需要的东西来,强调百里香夫人需要安静,不可以被打扰。你现在马上就去。”

我去了,而且我一副惊呆的样子让我的话很有说服力。客栈老板保证说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敲半下门,因为她非常不愿意使百里香夫人对她的客栈失去好感。从这话我推断百里香夫人付起钱来一定很大方。

我安静地回到房间,进房后轻轻关上门。切德拉上门栓,从摇曳不定的残余蜡烛上引火,新点起一根蜡烛,把一小张地图摊在桌上的蜡烛旁。我注意到他一身旅行的打扮——斗蓬、靴子、皮背心、长裤,全都是黑色的。他看来突然判若两人,身强体健、精力旺盛,我纳闷那副穿着旧袍子的老人模样是否也只是个幌子。他抬头瞥了我一眼,一时间我简直觉得自己面对的是那个充满军人气概的惟真。但他没给我时间东想西想。

“惟真和克尔伐之间的事只能随他们去了,你和我要到别的地方去办事。今晚我收到一个消息,红船劫匪攻击了冶炼镇,在这里。离公鹿堡太近了,不只是侮辱而已,更严重的是会造成实际的威胁,而且还挑惟真在洁宜湾的时候动手,我才不相信他们不知道惟真不在公鹿堡。但是事情还不只这样。他们抓了人质拖回船上,传话到公鹿堡给黠谋国王本人,要求大量黄金,否则就把那些人质放回镇上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是没拿到黄金就会杀死人质吧?”

“不是。”切德生气地摇头,像头被蜜蜂骚扰的熊,“不是,讯息很清楚。如果我们付赎金,他们就杀了人质;如果不付,他们就会放人。传话的人是冶炼镇的一个男人,他太太和儿子被抓去了。他坚持他没把这讯息传错。”

“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麻烦。”我哼了一声。

“表面上,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麻烦。但那个把话传给黠谋的男人虽然骑了那么久的马,到的时候却还在发抖,也解释不出原因,甚至连他认为我们该不该付赎金都讲不上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说,那艘船的船长带着微笑下达这道最后通牒,船上的水手听了他的话都大笑不止。”

“所以你和我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现在。在国王正式做出回应之前,在惟真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现在注意看,我们是走这条路来的。看到了没,它是沿着海岸弯弯曲曲过来的。这是我们要走的小径,比较直,但是陡很多,而且有些地方遍布沼泽,所以马车从来不走那里,但是骑马的话,走这条路就快多了。这里有艘小船在等我们,搭船横渡洁宜湾会替我们省下很多路程和时间。我们在这里上岸,然后到冶炼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