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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性词尾(第3/3页)

我梦到过龙。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在家里,他们告诉我,在那古老的城市之下有一条龙。我想象中的画面里,那条龙如同一道黑烟般盘踞在房屋下,栖身于地窖的缝隙中,虚幻却总是会浮现出身形。这是我对龙的印象,同样也是现在的我对过去的印象。一条由烟构成的龙。表演时,我是被龙吞食,成为过去的一部分。千真万确,我已有七百岁了。国王们来到这里,国王们离去。军队抵达此处,被消解吸收,或是返回故里,只留下毁坏的建筑、寡妇和私生子,而雕塑却依然挺立,同样留存的还有烟组成的龙和过去。

虽然我这么说,但我所模仿的雕塑却并非来自这个城市。它来自南意大利的一座教堂门口,那座教堂不是建来纪念施洗约翰的妹妹,就是纪念某个当地的领主。是他捐款建了那座教堂,以庆祝他没有死于瘟疫,或者说,死于天使的愤怒。

我原本想象你十分完美纯洁,我的爱人,我想象你和我一般纯洁,然而有一次,我却发现那条红色蕾丝边的内裤被压在洗衣篮下,在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后,我可以确信,毫无疑问,前一个夜晚你过得并不纯洁。只有你自己知道是和谁过了一夜,因为你没有在写给家人的信里提起这段插曲,也没有在上网浏览时提及。

曾经有个小女孩抬头看我,然后转头对她母亲说:“为什么她这么不快乐?”(显然,在这里我为你将这句话译成了英语。她认为我是一座雕像,因此使用了阴性的词尾。)

“为什么你会认为她不快乐?”

“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人们将自己变成雕塑?”

她的母亲微笑起来。“或许她是因为爱而不快乐。”她说。

我没有因为爱而不快乐。我正在准备,等待一切都齐备,等待某样截然不同的东西。

还有时间。时间总是有的。这是我作为一座雕塑而获得的一项赠礼——我该说,是众多赠礼之一。

你曾经走过我身边,看着我露出微笑;你曾经走过我身边,但除了那一次之外,你几乎都没有在其他物体中注意到我。无疑,你或其他任何人都对某样一动不动的物体漠不关心。你曾经在夜间醒来,起床,走进小小的卫生间,排泄,走回你的床上,再次入睡,十分平静。你不会注意到某样完全不动的物体,不是吗?在阴影中的某样东西?

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我的身体来为你写这封信。我想过在墨水里混入我的血液或唾液,但我没有这么做。有一个词叫说大话,但轰轰烈烈的爱需要采用轰轰烈烈的姿态,不是吗?我不习惯轰轰烈烈的姿态,我使用得更多的是微小的姿态。曾经有一次,我害一个小男孩尖叫出声,只因为他想确认我是大理石构成的,而我冲他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最细微的姿态,却绝不会被遗忘。

我爱你,我想要你,我需要你。我是你的,正如你是我的。在那里,我已向你宣告了我的爱。

我希望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自己发现这一点,然后我们便再也不分开。这需要一点时间,你得转身,放下这封信。然而甚至就在此刻,我也在你身边,在这墙上悬挂伊朗壁毯的老旧套房里。

有太多次,你就这样径直走过我身边。

再也不会了。

我正在这里,在你身边。现在,我正在这里。

等你放下这封信,等你转身环顾这间老旧的房间,你的双眼扫视四周,会带着轻松,还是带着欣喜,或者甚至带着恐惧……

然后我会开始移动。移动,就那么一小点儿。然后,最终,你会看到我。

[1]位于伦敦中部,有蔬菜花卉市场。

[2]德国。

[3]阿巴合唱团(ABBA)是一支成立于1972年,并于1982年解散的瑞典流行乐合唱团,由两对夫妻组成,四个人名字的首字母正好凑成ABBA。“洛克小子”(Kid Loco)是一位法国电子音乐家、DJ和音乐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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