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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匠听了我简单粗暴的回答,蹙了下眉,然后盯着大儿子,愤怒里慢慢渗入了震惊的恐惧。“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就能占有她?他从没帮你带过什么人进来,他也从没跟你出去找过目标,可是你居然把她送给他了,还他妈像个新娘似的,我连碰都碰不得?”
过了一分钟,花匠才说话。“玛雅,我们失陪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我很客气。因为礼貌和鄙视一样招人烦。“需要我离开吗?”
“完全不用,这是你的房间。戴斯蒙德,请跟我们一起走。艾弗里,跟上。”
我一直待在床上,等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我才穿上裙子,一溜烟穿过中庭,跑到福佑房里。她坐在地上,周围摆着一堆泥人,面前的烘焙纸上面像是进行了一场泰迪熊大屠杀。
“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我瘫在她床上跟她讲了刚才发生的事,结果她笑得快抽风了。
“你觉得还要等多久,他才能把艾弗里完全赶走?”
“我觉得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吧。”我自己说着也觉得很遗憾。“艾弗里在这里他都管不住;出去了还怎么管得住?”
“我们反正看不到了。”
“这倒是真的。”
她递给我一个陶泥团来揉。“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怎么个私人法?”
“你爱他吗?”
我差点脱口而出问哪个他——尤其在我们刚刚说了艾弗里的事之后——但是就在我要说蠢话的前半秒,我明白了她问的是谁。我瞥了一眼闪着红灯的摄影机,从床上溜下来,跟她挤作一团。“不爱。”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信逃脱的蝴蝶吗?”
“不信。大概,也许,可能?等一下……哦,妈的。这下都说得通了。你觉得这招管用?”
“我不知道。”我叹口气,开始揉手里的那团泥巴。“他厌恶做他父亲的儿子,可他又……有点骄傲自豪?他人生第一次开始明显感到父亲因为他而骄傲。跟这点比起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而且他很怕去想对和错的事。”
“如果没有花园这档子事,你可能会在图书馆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遇到他,那你会爱上他吗?”
“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爱是哪门子事。我在其他少数人身上见过,但我自己?呵呵。也许我根本就不会爱。”
“我不知道该说这是伤心的事还是顶安全的事。”
“为什么不能说两者皆是啊。”
街对面的那对夫妇爱得人心烦意乱,孩子的出生非但没有减损他们之间的爱,反而让他们更完整了。夜星的领班瑞贝卡,深爱着她丈夫——正好是吉利安的侄子——有时候看到他俩在一起我们甜得都快化了。
就算我们拿他们开玩笑,还是腻得不行。
但我每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就知道这绝非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事,不是每个人都会找到真爱并且相识相知相守一生的。
而我就是第一个出来承认自己是那个搞砸了的人。
“合理。坦诚。”她把我手里的泥拿走,又给了我一块,这回是亮眼的紫红色的,沾得我手上到处是一道道紫红色。“我从没认真地谢过你。”
“什么?”
“你照顾我们,”她柔声说,明亮的蓝眼睛锁定手中慢慢成型的泰迪熊。“你又不是我们的妈或是什么别的,因为真的,不管其他该死的事,爱之深责之切,你还听我们说话,还去花匠的私人房间里为我们跟他交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