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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有可能。他也必须得到这些。局势变化太快。如果明年就要开战——而且很有可能如此——那他就必须要升到足够高的军阶,只有这样才能在军中有所作为。
如果奇台禁军的表现还跟伐祁战争一样,那对萧虏就毫无胜算。当初总管伐祁战争的太监邬童轻而易举地就把罪责推到别人头上,所以到现在都还活着。如今寇赈官复原职,他很有可能也跟着回京。邬童也是和寇赈一起发明“花石纲”的人。两人正是因此形成同盟。
今天的事情是提刑大人与老太师联手设计的,太师正逐渐把王黻银拉拢为自己人。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杭德金似乎准备在自己引退之后,让名声狼藉的前少宰回到朝中,执掌相印。不过他似乎也想提醒其他人提防寇赈,并且发出一个警告,让寇赈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同时达成了这两个目的——召他回来,同时让他小心——至少看起来如此。
“咱们被他利用了?”下午的时候,任待燕问提刑大人。
“还用说?”王黻银大笑道,“他知道的比咱们几个加起来的还多。”
任待燕追问:“那他干吗要辞官?”
王黻银先是一阵沉默,最后说道:“他老了。”
任待燕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个问题。太师努力的方向,可能与任待燕自己的抱负相抵牾。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切顺利,任待燕想要的,是一旦邬童回京就杀了他——这个人不仅导致奇台大军兵败厄里噶亚,并且搞出个“花石纲”来,可谓声名狼藉。
杀了他并不能让死者复活,但多少能告慰那些曝尸荒野的孤魂野鬼,也能慰藉幸存者们受伤的心灵。
当年在竹林里挥舞竹剑的男孩早已长大成人。在水泊寨的多年草莽生活早已让他的心变得坚硬,远超过他对自己的了解。他决心孤注一掷,不让奇台遭受另一场惨败,并且收复十四故州。与此同时,他也深信不疑,自己就是能建立这等功业的人。
所谓英雄——还有巾帼英雄——就该这样。
任待燕身上的这一部分秉性还不曾改变。凭着这一点,就算任待燕的父母现在见到这个身材魁梧,胡子齐整,大步流星地走在汉金城的汉子,也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家那个一下定决心就毫不犹豫付诸行动的任家小儿子。
任待燕的老家在大江的高峡边上,老家附近的地势一直往上升,升到奇台边境的群山之间,传说西王母就居住在那里一座光辉灿烂、靠近群星的山巅之上。任待燕是县里书吏的儿子,不过有人会马后炮地说,像任待燕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衙门里当个文吏的。
赵子骥也有麻烦。
今天上午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所有人都配合得相当默契。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跟待燕和提刑大人说,这件事轻松得不可思议,按道理说事情不该如此顺利。尽管他们的确功夫了得,可即便如此……
尽管事情办得相当成功,可任待燕在收到请柬之后却变得十分古怪,这可真是让人费解。那女人的父亲只是想邀请他俩到他府上叙一叙。
“他只是想谢谢你,”赵子骥这样对任待燕说道,“能有什么不对?”
“咱们要去的不是他的府上。”任待燕答道。
从两人换衣服开始,任待燕就一直很安静,走在街上脸色也一直很难看。这可不像他呀。任待燕有一样本事,就是能鼓舞士气,让人信心百倍,感觉良好。这么多年,赵子骥不止一次见识过他这一手。可现在,赵子骥跟这位好友并肩前行,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尽管他确实喜欢京师的夜色。
他原本以为自己进了汉金会被吓到的。从荆仙北上的路上,提刑大人事先警告过他们。而且刚进城那十天半个月里确实过得不容易——一座市镇拥有百万人口,要理解这一点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