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3 人算不如天算(第5/7页)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来客是弗雷先生。马格纳斯亲自把他带进我的起居室,而且以近乎迷信的敬意接过了他的帽子和披风。
詹米看到是弗雷先生,也显得很惊讶,但他站了起来,礼貌地招呼这位绞刑吏,并给他倒东西喝。
“我通常不喝烈酒,”弗雷先生微笑着说,“但是我不会冒犯我尊敬的同事的殷勤。”他朝我斜躺着的躺椅这边礼节性地鞠了个躬,“别来无恙吧,弗雷泽夫人?”
“很好,”我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您。”我在想他有何贵干。尽管他的官职让他拥有不少威望和财富,但我不觉得这个职位能够让他得到许多宴会邀请。我突然想到,绞刑吏是否有值得一提的社交生活呢?
他穿过起居室,把一个小包裹放在我旁边的躺椅上,很像慈父般的秃鹫为雏鸟带回晚餐。尸油的事情还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包裹,在手里掂量一下。它的重量比较轻,有股微苦而清新的气味。
“赫德嘉嬷嬷送的小纪念品,”他解释道,“我知道这是神婆最喜欢用的药方。她还写了使用说明。”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有封缄的、折叠着的便条,然后递给了我。
我闻了闻那个包裹。覆盆子叶、裂石草,以及某些我不认识的成分。要是赫德嘉嬷嬷同时附上一张成分清单就好了。
“请向赫德嘉嬷嬷转达我的谢意,”我说,“大家在医院都好吗?”我很怀念在那里工作,也怀念那些修女和奇奇怪怪的行医者。我们八卦了关于医院和医院员工的事情,詹米也偶尔评论两句,但大多数时间他都只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聆听着,或者在我们的话题转移到临床上的事情时,他就把鼻子埋在酒杯里。
在弗雷先生对肩胛骨骨折的手术过程做完描述时,我失望地说:“真遗憾,我从没见过那种手术,真怀念外科手术。”
“是啊,我也要怀念手术了。”弗雷先生点点头,从酒杯里喝了一小口酒。他还有大半杯酒,显然他说不喝烈酒不是在开玩笑。
“你要离开巴黎?”詹米有些惊讶地问。
弗雷先生耸了耸肩,他的长外套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
“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他说道,“不过,我至少要离开两个月。其实,夫人,”他又朝我鞠了个躬,“这是我今天登门拜访的主要原因。”
“是吗?”
“是的,我要去英格兰,你知道的,我之前想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给你带信到英格兰只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如果你在英格兰有想通信的人,我可以帮忙。”他像平时那样精确地补充道。
我看了詹米一眼。他的表情突然警觉起来,从礼貌表示关注的诚恳表情变成了宜人的微笑面具,遮盖了所有的思绪。陌生人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差别,但我知道。
“不用,”我犹豫地说,“我在英格兰没有亲戚朋友,恐怕我在那里没有可联系的人了,因为我的前夫……已经去世了。”提到弗兰克时,我像往常那样感到了一丝剧痛,但是我把它压抑下去了。
“我知道了。那么很幸运你在这里有朋友。”他的声音里似乎带有某种警告,但他并没有看我,而是弯腰拉直长袜,然后又抬起头来。“那我回来了再来拜访,希望你到那时仍然身体健康。”
“你去英格兰有什么事情,先生?”詹米直白地问。
弗雷先生面带不明的微笑,朝他转过身去。他抬起头,两眼发光。我再次因为他长得像大鸟而感到惊讶。不过,这次他不像是小嘴乌鸦,而像一只猎食的猛禽。
“弗雷泽先生,做我这行的人会有什么差事呢?”他问道,“我受雇去史密斯菲尔德完成我的常规任务。”
“那应该是次重要的任务,”詹米说,“我是说,这次任务足够重要,才会让你这样有技巧的人前去执行。”他的眼神显得很警惕,但他的表情却只表现出了礼貌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