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2/25页)

邓比面无表情地读着报告。“没什么可怀疑的了。”他喃喃自语。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我去通知他的父母,你去通知弗拉纳根先生。我们要尽全力保证毕晓普先生在最后这几个小时候里承受最少的痛苦。”邓比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要报警吗?”埃莉诺说,“我们现在肯定要告诉警方实情了。”

邓比看起来有点困惑。“我想是吧,我与毕晓普夫妇谈话时,你就可以报警了。”

然后他就走了。

埃莉诺坐在桌边,盯着电话。最终她拿起电话,要求医院总机转到本地警察局,警官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踏实。“我是埃莉诺·布莱辛,红十字医院的高级医师。”她开始讲述,她想到自己提供的消息听上去是多么的不可信时,心沉下去。

“我能帮你吗?”

“我想我需要与警探谈一谈,因为我要汇报一种可疑的死因。好吧,现在人还活着,但是他不久后就会死去。”埃莉诺有点胆怯,她肯定自己的措辞还能再完美些。

“不好意思?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骚扰?”

“不,不是这样。好吧,从严格意义上说,我认为是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骚扰。看,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一遍又一遍地跟你解释。你能帮我接通警长吗?能处理谋杀案件的人。”

星期二,尤瑟夫·阿齐兹的工作重点是拜访主要中间商。他很不想去,但是看在父母和兄弟的分上,他逼迫自己不能简单地走走过场。他欠他们的。家族的制衣生意在无比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是因为他的父亲懂得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的价值。这是他在接受两个儿子成为第一制衣的成员时,教他们的头等大事。“要一直照顾客户和供应商,”他解释道,“你如果与他们交为朋友,你在生意艰难时,他们不会轻易抛弃你。因为做生意的人都会有遇到困难的一天。”

他是对的,因此他平安度过了艰难时期。北方纺织业垮台时,便宜货从远东进口到本地,英国厂商的订单减少。他总是先人一步,好不容易才坚持下去。他无法再削减成本时,就提高商品的质量,开拓新的高端市场。现在,又出现一次危机。这一次是客户导致的。衣服当街叫卖,没品质的时装在连锁商店贱卖。便宜货,只穿一次,然后扔了。这种新的哲学已经由部分阶层影响了整个时代的人。女孩的妈妈那一代人宁肯服毒也不愿意走进降价服装店,女孩们却与那些年轻一代的妈妈们肩并肩在廉价品牌商店里扫货。尤瑟夫和桑贾尔得遵循商场的新规,才能生存下去。

他讨厌这样。他父亲刚开始做生意时,主要接触的是亚洲客户。但是第一制衣走上正轨后,他们就不得不接待犹太人、塞浦路斯人和英国人。这些人有相似之处:仿佛九一一给了他们轻视和怀疑尤瑟夫这个民族的权利。刻意的误解及扭曲成为种族歧视的最佳借口,因为他们知道公开的种族歧视难以被接受,所以找到另一种方式来表达,比如调侃女人们的穿着,或者抱怨她们不说英语。妈的,他们从来没去过威尔士吗?在威尔士的酒吧里,根本没有人说英语。

让尤瑟夫最为生气的是那些相识多年的人对待他的方式。他开始为爸爸工作后的七年时间里,会去工厂或仓库买卖东西。现在,人们对他不再有亲切的问候,也不再和他一起笑谈足球或板球什么的。他们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驻留,仿佛他身上抹了油。无论何时,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为了表示友善会在酒吧里闲聊时说:“当然,我有些好朋友和他们不一样……”

今天,虽然他压制住了怒火,但这不代表他会永远这样。就像是在呼应他这个想法一般,就在他将车停在霍华德·爱德尔斯坦工厂后面时,手机响了起来。他认得这个铃音,于是笑着把手机拿到耳边。“事情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