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弱智(第2/15页)
“快点,你这个贱货!”他喊道。“那边的岩石会把犁毁了,你瞎了吗?”
她不瞎,也不聋,只是弱智。她用力往左边拉,很卖力。后面的逖安往前打了个踉跄,脖子猛地一抽,在另一块岩石上擦破了小腿上的皮肤,这块石头他开始没看到,而犁具,说来奇怪,居然不见了。当他感到热乎乎的血汩汩流出淌在脚踝上时,他在纳闷(不是第一回了),是什么狂热症总是把扎佛兹人驱使到这里。在内心深处,他明白麦橘果会和之前的珀林一样不适宜种植,尽管你可以栽种毒草。唉,如果他乐意,他可以让这二十英亩的地上全部开满那种屁玩意儿。窍门是保持它裸露在外,这总是暮春的第一项农活。这——
犁翻到了右边,接着向前猛扯,差点把他的胳膊拉脱臼了。“哎哟!”他叫道。“轻点,丫头!如果你把它们拉出来可就合不上了,知道吗?”
逖阿抬起宽大、满是汗水又毫无表情的脸庞望向天空,空中充满了低垂的云层和雁叫般的笑声。主啊,可是她的声音听上去也像头驴子。然而那是笑声,是人的笑声。逖安寻思,他有时不由自主地这样,那笑声是否意味着什么。他说的话她能听懂一些吗,或者她只能明白他说话的口气?这些弱智们——
“向您问安。”一个响亮却几乎毫无音调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声音的主人无视逖安惊讶的叫喊。“美好的日子,愿它们常驻此间。我远游到此,愿意为您效劳。”
逖安急速转身,看到安迪站在那里——七英尺赫然立在那儿——这时他差点被掀翻在地,因为他妹妹又歪歪扭扭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犁的颈轭缰绳从他的手上滑开并缠住了他的喉咙,听得到劈啪一声响。逖阿不知道可能要出人命,又往前迈了坚实的一步。在她迈步时,逖安喘不过气了。他又咳又吐,并在皮绳上乱抓一通。安迪看着这一切,像往常一样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逖阿又往前拽,逖安被撂倒在地。他摔在一块岩石上,石头残酷地刺进他双股间的缝隙里,不过好在他又能呼吸了,不管怎么样这会儿可以。该死的倒霉地!总是这样!会永远这样!
逖安趁皮绳把自己的喉咙缠紧之前用力把它抓住,并大叫,“站住,贱货!吁,要不我把你胸前那对肥大而没用的乳头拧掉!”
逖阿相当顺服地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她笑得更灿烂了。她举起一只肌肉横生的胳膊——上面的汗水闪闪发亮——并指了指。“安迪!”她说,“安迪来了!”
“我不瞎,”逖安说着站起来,揉揉屁股。那个部位也在流血吗?我主耶稣啊,他觉得是的。
“向您问安,”安迪对逖阿说,一边用三根金属手指在自己的金属喉咙上敲了敲。“祝天长,夜爽。”
尽管逖阿肯定已听过这一问候语的标准回答——祝收成增倍——不下一千遍,可她惟一会做的是再次抬起她宽大的白痴脸庞,对着天空发出雁叫般的笑声。这一刻,逖安感到一种意外的痛苦,不是来自手臂,或喉咙,或受伤的屁股,而是他的心。他隐约记得逖阿还是小女孩时的样子:漂亮并像只蜻蜓般敏捷,聪明得超乎想象。后来——
可就在他结束思考之前,出现了一种前兆。他感到自己的心在下沉。消息会在我来到这里时传来,他心想。在这块没有好事只有厄运的不毛之地。到时间了,不是吗?超时了。
“安迪。”他说。
“在这儿!”安迪笑着说。“安迪,你的朋友!远游归来,愿意为您效劳。想知道你的星象吗,逖安君?是‘满土’。红彤彤的月亮,就是中世界所说的‘猎女月’。有个朋友会来访!生意兴隆!你会有两个主意,一个好的,一个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