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5页)
它仔细打量了一下,摇摇头说:“都是专业型号的,两家没什么来往,不过多少认识。”
这样啊,那大家的录象可不可以互换呢?
摄象机想了一想,说:“那些型号都是数字模式的了,交换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做个自动升级。”
阿ben从一边插话:“转换数字模式是吧,我来,老关,你要做什么?”
以它的内存之大,数据处理能力之强,不用出此一问,其实已经了然。我家摄象机之前在楼上冒死录下了火灾现场的实况,绝对是第一手的震撼资料,可以打破一切谎言与虚伪。我们一齐望向身前混乱场景,马大有在记者群中居然已经做起了慷慨激昂状,这舌灿莲花的才子,不晓得在用什么托词推卸铁定应当加诸于身的责任,其他人乘机遁走,而无数迹近癫狂的父母,不断制造出巨大的哭叫声,寻找自己吉凶未卜的娇儿。世间真相,有时候倚靠于一二人之口,比一张白纸更易玷污。我这时候觉得后怕,情不自禁要去把历历紧紧抱在怀里,不止为他的安全,也是为我的安全。可惜我儿似提前进入叛逆期,居然大力挣脱我,冲到人群里去,念叨着:“阿衡呢,阿衡,我刚才看到她的。”我一楞,也追上去:“历历,你找谁?”
他东张西望:“我的同学,阿衡啊,在楼上我都看到她呀,现在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我听在耳里,油然有疑虑涌来,据阿ben说,它在那个史先生的电脑上看到了火烧小学的字样,因此才发动家里所有成员来救历历,所谓虎毒不食女,为什么阿衡还会出现在火灾现场呢,她可是史先生的女儿啊。这大大的问题我一时来不及想,很快就被周遭嘈杂分散了注意力。尤其是蓝蓝已经在远处向我扬手,提醒我们要赶紧借机离开。
回到家里,后事还有一大堆。先要做多两个菜给能吃饭的人和动物压惊,当他们开始大吃辣子鸡和水煮鱼的时候,我还要打电话给电器修理铺,准备叫人家带工具上来检修,喷漆啊,换壳啊什么的。正在拨号,电话机的叉簧丁零的一声自己弹上来,问我:“你干什么?”
唉,你这个留守温室不知民间疾苦的家伙,没看到各兄弟都遍体鳞伤,蔫叽叽的吗?”电话机大为不爽,十个数字键跟钢琴一样乱弹了一阵,然后教训我:“老关,麻烦你长点脑子啊,人人看电视都知道今天小学大火,你叫熟手技工上来一看,明摆着大家的伤是烧出来的嘛。到时候你怎么解释?说我们见义勇为奋发图强搞出来的吗?”
咦,言之有理啊。那怎么办?不能让大大和冰箱他们这样挺着啊。而且说到大大和冰箱这些比较硬朗的电器,受的都是皮外伤,其严重程度并没有上升到有生命危险,但阿三和微波炉她们就不行了,毁容啊,毁容带来的创伤级数,决不是内部零件失灵之类可以类比的。看看,阿三一反平时到了晚上就活蹦乱跳,栽歌载舞的习惯,缩在卧室一角默然不动,不时左边一扭右边一扭,看看自己外壳上焦黑的痕迹和凸出的包块,无声无息的叹口气。我走去安慰它,拍胸膛担保会让她修复原样,而且还要锦上添花,原来那层银色已经有点旧旧的了,不如乘此机会全盘剥去,喷个玫瑰灰色好了,上面拿微金挂蓝描一副莫奈的名画,哇,赞啊。世界电视机外层设计奖一定是我们拿了。阿三斜着眼睛看我说得眉飞色舞,一开始好象还跟着有点兴奋,后来大概觉得我的设计不够有taste,她又把脸垮下来,试试荧光屏,好似都有点问题了,真没有平时亮。她自言自语的叹息说:“唉,幸好还有个网多多对我痴心,实在不行去,去国安局混下半辈子吧。”相形之下,微波炉的反应还要稍微积极一些,可能是因为平时没事就换皮已经换习惯了,它对自己外表的受损没什么太大反应,哭了一场也就算了,可是在火场里的时候它英勇得很,开着门去保护小孩子,结果门上的轴搞坏了,看到蓝蓝拿着一碗剩饭过去热,它无精打采的扬扬插头:“今天不行,微波外泄要爆炸的,今晚没电视看,你要不要来个爆炸助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