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第3/16页)
1987年,西川与杨克、陈东东、欧阳江河等人参加了《诗刊》社第七届青春诗会。当时的青春诗会不像近几年那么宽松,入选者都堪称千里挑一,而现在的青春诗会,每一届都有两三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当年青春诗会之严格,用西川的话说,辅导老师“言辞犀利的程度,足以把任何人的自尊心击得粉碎”,他的作品“像干尸一样被秃鹫啄食”。也正因为这种艺术上的严格,西川完成了他的名作《挽歌》。
《雨季》给西川带来了不小的荣誉,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一时之间,各种怪人闻风而至。在《疯子·骗子·傻子》一文中,西川记录了许多趣事。
“圣诞树被人砍走了!”某个中午,一个自称是西安诗人丁当的二十多岁男青年迈进了西川的家门,第一句话就把西川弄得晕头转向。西川便留他吃饭。这家伙吃饭非常利索,而且爱惜粮食,吃完后伸出舌头把碗舔了个干净。
更让西川惊讶的在后头:对方用舔过的饭碗盛满开水,兑了点酱油喝了一口,赞一声:“鲜”,然后把碗端到西川面前,问他要不要尝尝。这一举动,让西川感觉自己似乎不像个真正的诗人。
临走时,西川送了一册《倾向》杂志给他。他收下《倾向》,又问西川要照片,说要带回西安让朋友们看看西川长什么样。西川只好找了一张照片给他。
没过几天,清华大学的一个学生给西川打来电话,说他们扣住一个自称是诗人陈东东的骗子,那骗子有西川的照片,还拿出一首刊登在《倾向》上的诗证明他的身份。偏巧西川也送过一本《倾向》给那位清华的学生,几个证据对照,假丁当、假陈东东当场露馅。看在此人也算文学青年的分上,大学生们没有难为他,将《倾向》和照片没收之后便把他放了。
也许是因为诗人单纯、好客,在那时,像前面提及的那位“假丁当”一样冒充诗人招摇撞骗的事时常发生。一天晚上,骆一禾接到云南《滇池》编辑米思及的电话,询问西川是否在云南,因为编辑部来了一个自称西川的人。骆一禾赶紧告诉米思及,西川在北京,没有去云南。最有趣的是,一个骗子以诗人陈东东的名义“云游”到了内蒙,在和当地一个女孩发生了一段或浅或深的故事后,留下了陈东东的地址。有一天陈东东接到了这个女孩子的信:“东东你还记得那天我冒着大雨送你上火车的情景吗?”
除了诗坛骗子,有一个可爱的傻子也让西川记忆深刻。80年代后期,西川和唐晓渡一起参加了北京的一个改稿会。讲座结束后,一个面容姣好的山西女人拿着几首诗向西川请教,又问西川要了地址。在离开前,这个女人掏出一个钥匙链送给西川。半年以后,西川忽然收到这个女人的信,上面写着:“本女王现诏你进山西,封你为伯爵。”西川把信的内容讲给唐晓渡听,唐晓渡说,他也收到了这女人内容相同的信。西川提起半年前这女人曾给他送过钥匙链,唐晓渡说这个女人当时也送了他一个钥匙链。于是两个“伯爵”大笑不止。
其实,当时的西川也有点“疯”和“傻”,1988年9月,“十月文学奖”在北京复兴饭店举行颁奖典礼,西川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工作服去参加,被饭店门卫拦住不让进。西川很认真地对门卫说:“这个会,那些穿得衣冠楚楚的都是来看的。我,是来领奖的。”
二
由于要编选诗歌民刊《扬子鳄》,2002年起,我和西川有过书信往来。我没有保留书信的习惯,每年的大量信件都在年末整理办公室时被清理掉,只有少数几封因为各种原因而舍弃不了,西川的信是“少数”中的一个。在这些信件里,西川很委婉地提醒我不要把诗歌写得太像“诗”;认为自己获得过鲁迅文学奖的诗集《西川的诗》很幼稚,极不成熟;他不愿意刊物转载《在哈尔盖仰望星空》等旧作,而希望读者关注他90年代中期以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