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10页)

“刘凯希告诉你的?”我就知道那蠢货不能信,随时随地出卖兄弟简直是他除泡妞外的最大乐趣。“其实不是什么初恋,就一老同学。”我说。

“喔,这样。”他不疾不徐地笑着。我真厌烦他这种看透一切却从不拆穿的笑容,只能继续心虚地辩解:“咖啡店没开门。”

“不是有她电话吗?”

“我本来是要打电话的,结果秦大义先打过来了,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彼此无言,车继续开。我仰头沉沉呼出一口气,后视镜中的小乔以一摊烂泥的形态横躺在车后座上,这种时候就算是对她做出再道德沦丧的事第二天醒来她也毫不知情吧。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几个月前的那一晚也是这样,小乔衣衫不整地躺在车后座,一边呕吐一边胡言乱语。唯一不同的是,那次驾车的是我,听的是音乐电台。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那天起,我的生活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我努力捋顺记忆。回想最初和小乔认识,还得从我、傅林森、秦大义三人脱离一家叫“白鸟”的动漫公司说起。首先,关于这家七十多人初具规模的动漫公司,除了名字好听点外,我对它的评价可以总结为三个字——操蛋!

抱歉,说错了,是两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

2008年春,在汶川大地震到来的前两个月,一群满腔抱负同时也异常天真的年轻人被招募到一个操蛋的公司,该公司承诺,只要进行长达两年的专业培训就能拥有合法的大学本科文凭,并且立即上岗就业。两年之后,一小部分学员在即将按合同就业时因无法忍受这家操蛋公司的诸多操蛋之处毅然脱离。

而我们,就是这小部分人中带头闹事的三个。

脱离公司后我们怀才不遇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后来跟别人回忆起那段找不到工作的苦逼岁月时我是这样描述的。反正回忆的好处就在于,只要你想,那时的你永远可以比此时此刻的你更加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的我们住进一间十多平米的毛坯房,每天早晚跟一整层喜欢把“我”说成“俺”的建筑工人抢厕所。我们白天投简历找工作,晚上则去楼下的烧烤摊兼职点餐员,每天捧着小账本在烟熏火燎的小巷口里重复着“羊肉六串鸡腿两只韭菜三份外加牛肉面一碗”之类的吆喝。

日子虽苦,但因为是自己的选择便也没有怨言,偶尔还会苦中作乐。苦中作乐,我真爱这个词,它总能让一切窘迫和无奈的岁月在日后的回忆里变得温柔而充实。大概这样熬了两个月,我跟傅林森迎来了一次苦中作乐——给一家私人幼儿园画壁画。每天用刷子和油漆涂鸦的同时还能调戏一下三四岁的萝莉和正太们。

三天后,拿到七百多块的酬劳,我的第一句话是:“不知为什么,习惯了每天手上只有四十块现结工资的生活,突然多出几百块,好不踏实啊。”

傅林森永远最懂我,他建议,“要不去喝两杯?”

“必须的。”

然后我们开怀大笑,人生最大乐事莫过于今朝有酒今朝醉。当晚我们还有邀请秦大义,他婉拒了。他来自农村,是个性格沉闷观念保守的人,一听酒吧就觉得那是花天酒地要是没胆玩个一夜情都不好意思去的场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捧着手提电脑看宫崎骏新海诚押井守今敏大友克洋那些我叫得出和更多叫不出名字的日本著名导演的动画片,每每看完都会热泪盈眶,再化感动为力量画上一整夜的画,补充一点,他曾在动漫公司担任原画组长,功底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