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4/5页)

消息传开,众人无不松一口气。库部主事王昌松气之余,一股不忿却也散开。

——不必被追责自然是好,却让谢长远也逃了过去!

他与谢长远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凭着家中积蓄买官进的兵部。但他家境殷实一些,出了重金,直接买下了这库部主事一职。而谢长远最初买下的不过是个掌固之位,这人办差却极为尽力,不过半年已升迁了两次,至库部令史。

再往上升,便也是个主事了,与他平起平坐。若继续升,那就要压过他,成了他的上官。

王昌心里憋屈。旁人靠武举入仕、又或凭朝廷旨意直接位至高官压到他头上,那都无可厚非。可同样是买官进来的,谢长远凭什么呢?

他王昌入仕三年,可是一回升迁都没有过。

这回调粮之事原是个难得的机会,事情刚出时王昌只觉苍天有眼,这才疏通关系将谢长远推出去顶缸。谢长远好似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并未争辩。事关百姓死活,王昌想谢长远这回丢官是起码的了,若碰上相爷心情不好,指不准连命都能丢了,心里乐得很。

谁知还是出了岔子,就这样轻巧揭过了?

走进衙门,王昌心里闷得很,睃了眼坐在对面案前的谢长远,他一句话都没说。

谢长远也揣着心事,忖度几番,上前主动找了王昌:“主事大人。”

王昌抬头:“嗯?”

“这朝廷要罚金的事……”谢长远沉了沉,“我听说若交不上,要充军啊?”

“啊,是啊。”王昌边应声边打量他,心里又窃喜起来:难不成谢长远交不上罚金?

便见谢长远抱拳:“那我不交这罚金,直接去军中,行不行?”

王昌:“……?”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罚金他是交得上的,却自愿去军中?

王昌的神情不禁变得古怪:“谢长远你有病吧你?”

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往军营凑什么啊?

谢长远神情沉肃:“可行得通么?”

罚到他头上的罚金是一百两,把先前几个月的俸禄拿出来,再与同僚拆借一些,不是交不上,但他更愿意将这钱继续攒着,早日为阿苔赎身。

再者,他出来买官,原本想的就是直接投身军中。军营才是能尽快建功立业的地方,奈何当时托关系买官的人只能谋得这库部的职位,他便也只好先来这里。如今既有机会去军中,他还是想去碰一碰运气。

不然一想到阿苔在那么个丞相身边,他就连觉都睡不着。

王昌复杂地看了他半晌,心说你要去送死那我不拦着你啊?

大恒西部边境正与安西接壤,近一年来安西闹灾,不免虚弱,异族闻风而动,已有进犯之势。于是最近的几次骚动已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闹,先前大多时候都是为了牲畜牛羊,小股骑兵看准时机打进来,抢完就跑,尽量不伤人、更不敢惊动边关将士。但最近,听闻已有上万大军集结关外,一旦起兵,便是一场大战。

王昌问他:“你真想去?你这官位到了军中估计手下也就一百号人吧,死了白死。”

谢长远道:“我真想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昌不劝,干脆利索地给他签了手令,让他拿去军中即可。

谢长远得了手令便先回了家,将事情与苗氏说罢,苗氏大哭一场。

她也已人过中年了,女儿卖身在外,能不能赎回来还没着落,夫君又要离家出征。一旦谢长远死在外头,日子就真没了指望,但她偏偏一句话都没法劝。

——若她不是个女人,她比谢长远还想上战场立功赎阿苔回来呢。

女人对女人更能将心比心,谢长远对阿苔只是简单父亲心疼女儿,苗氏却每天都在想更多事情。她想到从前同一条巷子里的孙氏嫁了个暴戾的男人,十天里总有八天要挨打;还有黄氏,原本与夫家情投意合,可后来夫家飞黄腾达了,转脸就纳妾不断,黄氏最终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