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第三条人命(第4/5页)
埃菲·珀雷因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一只手抓住走廊门上的门把儿,背靠着玻璃门,勉强站直了,轻声说:“他——难道他——?”
“对。打中胸脯,可能中了五六枪呢。”斯佩德开始洗手。
“我们要不要——?”她张口说。可是他打断了她:“叫医生已经来不及了,我要想一想再说。”他洗好手,又把脸盆擦干净。“他中了这么多枪不可能走很远的路。如果他——他到底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多站一会儿,把话说出来呢?”他对那姑娘皱起眉头,把手又冲洗了一遍,拿起一块毛巾。“你定定神,千万别冲着我呕吐!”他把毛巾扔下,捋捋头发。“我们先看看这个包。”
他又走进里间办公室,跨过死者的腿,拾起那个棕色纸包。他掂掂分量,眼睛顿时发亮。他把包放在桌上,翻过来,把绳子打结的地方朝上。那绳结又硬又紧。他干脆拿出小刀割断绳子。
姑娘扭过脸从门边绕过尸体,走到斯佩德身边。她站在那儿——双手扶着桌子角——看着他松开绳子,剥开棕色包装纸。她的脸色已经由恶心开始转为激动。“你认为这就是吗?”她悄悄地说。
“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斯佩德说,他的粗指头正忙着剥开里面那层粗糙的灰色包装纸。先前剥开外面那层棕色包装纸以后就露出里面这层,足足有三张纸那么厚。他神色阴郁,铁板,只有眼睛闪闪发光。他拆开灰纸,露出一个蛋形的灰白色物体,里面用刨花木屑塞得紧紧的。他把塞在里面的东西都撕开扔掉,这才看见那只一英尺高的鹰像,像煤似的乌黑,没粘上刨花木屑的地方闪闪发光。
斯佩德哈哈大笑。他一只手按着这只鹰,张开指头,尽情摸着鹰身上的线条,另一条胳臂搂着埃菲·珀雷因,把她身子搂过来紧紧贴住自己说:“我们搞到这鬼东西了,宝贝儿。”
“哦!”她说,“你把我弄痛了。”
他放下胳臂,双手捧起这只黑鹰摇摇,把粘在鹰身上的刨花木屑抖掉。然后再退后一步把它捧在面前,吹掉上面的灰尘,洋洋得意地打量一番。
埃菲·珀雷因脸上一下子露出吓坏了的神色,尖叫起来。手指着斯佩德的脚。
他看看自己的脚,原来刚才他退后一步时左脚跟踩了死人的手,鞋跟把一小块掌边的肉踩在地板上了。斯佩德马上把脚抽回来。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
他朝姑娘点点头,她扭身走到桌旁,拿起话筒说:“喂……是啊……谁?哦,对!”她眼睛睁大了。“是……是……别挂断……”她突然张大嘴巴,一副害怕的神情,大声叫道:“喂!喂!喂!”她使劲拍着话机架,又叫了两声“喂!”这才抽抽搭搭地转过身来对着斯佩德,斯佩德这时已经站在她身边。“是奥肖内西小姐,”她发疯似的说,“她要你,她现在在亚历山大里亚旅馆——有危险。她的声音——声音可吓人啦,山姆!她还没说完就出事啦。快去救她,山姆!”
斯佩德把鹰放在桌上,板着脸,神色阴郁。“我先得处理这个家伙。”他说。拇指点着地板上那具瘦长的尸体。
她两只拳头在他胸脯上捶着,嘴里叫道:“不行,不行,你一定得上她那儿去。难道你不明白吗,山姆?他拿的这个东西就是她的,所以他把它带到你这儿来。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帮她的,所以他们杀了他,可是现在她——哦,你一定得去!”
“好吧。”斯佩德把她推开,弯下腰,把黑鹰放回那堆刨花木屑里,再把纸一下子包起来,粗手笨脚地包得比原来的还要大。“我一走,你就打电话给警察。把经过告诉他们,别牵扯什么人的名字,你不懂这些事。就说我接到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就跟你说要出去一趟,接着就走了,也没说上哪儿去。”他咒骂绳子怎么缠在一起了,使劲把绳子拉拉直,开始把这包东西捆上。“别提这个玩意儿,把经过都告诉他们,就是别提他拿着包东西。”他咬咬下嘴唇。“除非他们逼着你说。如果他们看上去已经心中有数,你就只好承认。可是估计还不会知道。如果他们真那么问,你说我把这东西原封不动带走了。”他打好了结,把包裹竖起来夹在左腋下。“你就老老实实说好了。事情是怎么样就怎么说,就是别提这玩意儿,除非他们已经知道。也用不着否认有这么回事——只要别提起就行。还有,是我接的电话——不是你。你也不知道其他的人和哪件事跟这个家伙有关系。你一点不知道他的事情。在没见到我以前,我的事你也不能说,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