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7页)
王氏不发一言的顶着这妇人的咆哮站在院门口,她的难堪和委屈自然压抑的她想要哭出来,可是她却担心自己一旦真哭出来,那妇人会骂的更加凶残。
正因为她陪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这么多人家,所以她才终于明白了,她的后悔和内疚,对于这些人来说一文不值。
因为伤害已经造成,而别人对她的厌恶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她的懦弱和不明是非早就已经存在,可因为她“将军遗孀”的身份和那让人又恨又怕的哭泣本事,没有人会正面的向她提出来。
王氏二十岁丧夫,娘家都是姐妹,早已经远嫁。她在上党没有长辈,没有人能够对她指手画脚,也没有人能够让她改正这些从娘家带来的缺点。
在为妻子、为媳妇时,她的这种性格固然是某种忍耐和顺从,是很多男人喜欢的好品质,正如花母对花父的无条件服从。
可一旦为人之母,当你表现不出让孩子可以学习并引以为傲的优点,孩子很有可能变得缺乏安全感,且具有偏激或自卑的一面。
这是性格造成的悲剧,也是制度造成的悲剧,在王氏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性格之前,这种悲剧还会一直上演。
“你们滚吧!现在才来,军府带人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会撒谎,也会在事情过去后再跑出来道歉,那之前在干什么?”妇人把好奇探出头来的两个孩子赶进屋子里,反手摔上门进了屋。
哪怕她进了屋,贺穆兰也听到了门背后的唾骂声。
“现在敢站出来了,不就是因为找到了靠山吗?除了花木兰,还傍上了其他大人物,所以连逃脱兵役的责罚都不怕了?!和你这种人站在一个屋檐下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你这妇人真是……”
阿单卓听到她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就想嚷起来,结果却被贺穆兰制止了。
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莫发火,她有足够的理由迁怒。”
丘林豹突被阿单卓拉了起来,他全身被冷水淋湿,如今春天未到,再跪一阵子,肯定就要生病了。经过这么多天,就连阿单卓对他的鄙视也已经淡了不少。
任谁见了他这一阵子的遭遇,除了可怜和同情,都生不出多少痛恨来。
扪心自问,阿单卓觉得自己大概第三天就忍受不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以为第一天就肯定会忍受不住的王氏,居然一直坚持了下来。虽然会哭、会磕头、会瑟瑟发抖,但她儿子每一次受辱,或她自己每一次受辱,她都坦然受了。
这让阿单卓对王氏有一点点那么刮目相看。
‘只有一点点,针尖那么大。’
他在心里补充。
今天一天的“道歉”行动做完,一行人回到了丘林家原来的宅子。屋里早就不能住人,灰尘重的贺穆兰都无法接受,刚来的第一天,四个人打扫了一天,才勉强整理出两间可以住的屋子,以及可以用的厕房和厨房。
贺穆兰跑了一趟丘林莫震的坟墓,在越影强烈不愿意的态度下勒着马脖子让它做了一次驮马,还有相同遭遇的是阿单卓的小红马,他们用三匹马把山上所有的东西都载了回来,让他们必须继续在这间屋子里居住。
“那是丘林莫震的坟墓,是最终休息的地方。”贺穆兰这样说道。“就算下一刻就会死,活人也该住在活人的地方,否则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她坚持“活人该有的尊严”,无论丘林豹突前一天被臭鸡蛋砸、被泼粪、被弄的如何凄惨,她都要求丘林豹突第二日穿着干净的衣服去道歉,而不是一副已经被教训过的样子去博取同情。
这样的态度甚至影响了王氏,她甚至也开始在去道歉之前好好梳妆,让自己不至于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就像战士去打仗之前先要整好自己的装备,百官上朝之前要先准备好自己的奏折,这样的举动已经化成了某种“仪式化”的东西,成为丘林豹突这段时间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