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Isabella·(第2/4页)
他们原本不打算休息,准备在马厩更换了马匹后就继续前进。尽管跨越了边境线,但他们沿着铁路前进的路径还是挺好预测的。很难说塞西尔·罗德斯派出的警察是否就跟在后面——直到这一路都有些恍惚的康斯薇露注意力被报贩所吸引,她是这一行人里唯一能大概听得懂布尔语的人,自然也明白了他边挥舞着报纸边大喊的语句是什么意思。
“号外!号外!越狱事件!越狱事件!越狱事件!有逃犯从监狱里逃走了!有逃犯从监狱里逃走了!快来看看今天的新闻了啊!越狱事件!越狱事件!噢,先生,谢谢你,这是你的报纸。”
温斯顿用布尔语嘟哝了一声谢谢,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抖开了报纸。那一瞬间,伊莎贝拉甚至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在头版头条看见自己的面庞被放在头版头条上。但转念一想,她又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塞西尔·罗德斯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通缉原本应该在大火中死去的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安娜已经将那场可怖的火灾描述给她与温斯顿听了。
令她感到十分滑稽的是,报纸上的确放出了通缉的照片,然而却是那两名英国记者的模样,甚至还对他们每人悬赏25英镑,无论死活,只要将尸体送去最近的警察局,就能获得赏金——想来是塞西尔·罗德斯迫于压力下的无奈之举。伊莎贝拉原本计划隐秘地脱逃,最后却闹得人尽皆知,恐怕整个矿山小镇都因为他们的越狱而被惊动了起来。无论塞西尔·罗德斯如何一手遮天,也没有办法对这种消息的传播围追堵截,那些跟着运货火车一同前往比勒陀利亚的司机,机师,还有随车警戒的士兵一下车就会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卖给报社。要是法国,英国,德国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件事,反而德兰士瓦共和国境内的媒体一声不吭,只会越发显得这件事十分可疑。
但这倒不意味着塞西尔·罗德斯没有对新闻施加影响,报纸上只字未提德弗里斯率领着士兵追逐了他们多久,更没有说起一句帮助他们逃出的伊森,派崔克,更别说惨死在矿坑下的迪克兰了。那些文字渲染得更像是伊莎贝拉与温斯顿率领着战俘们爆发了暴|动,夺取了士兵的武装,在冲突中射杀了德弗里斯(看来塞西尔·罗德斯已经得知了他的死讯),随后便伺机逃走了。
“塞西尔·罗德斯现在恐怕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跟库尔松勋爵夫妇一同急得团团转,企图为我们为什么还活着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呢。”温斯顿评论了一句,翻开了下一页的报纸,然而占据了另外半边报纸版面的却是一则报告战事现状的新闻,康斯薇露一下子没能遮掩她的惊讶,伊莎贝拉刹那便从她的思绪中得知了阿尔伯特在战场上受了严重枪伤的事。
回想起阿尔伯特的名字登时激起了伊莎贝拉此刻绞痛的心酸,以及强烈的思念。她不怪温斯顿向她隐瞒了这件事,光是越狱就已经足够令她劳神,阿尔伯特的伤势只会让那段日子更加的难熬,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鬼魂一个字都没向她提过的原因,他们每天在监狱中到处乱晃,总会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
她知道枪伤在这个连抗生素都还没有发明的年代能有多么致命,因此从马普托归来的一路都没停止过担忧,尽管他们的确在开普敦联系上了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后者告诉她阿尔伯特从手术中恢复得不错——至少医生是这么说的。
出于十九世纪末糟糕的医疗技术的印象,伊莎贝拉并未觉得自己被安慰了。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抵达伦敦了。”威廉的脸出现在了舷梯的下方,他用挑剔的眼神上下地打量了一番伊莎贝拉的装扮。由于她将要以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身份下船,如今身上正穿着一套高雅合身的白领结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安娜没有对她的肌肤做太多修饰,因此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少年,这一路她见识了太多,以至于有什么永远从那双继承自康斯薇露的深褐色眼眸里消失了,而有些又永远留了下来。